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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各個家世煊赫,其中不乏有武將親眷。這些人落在寧檀手中,極有可能成為他威脅策反武將的把柄。

  情勢極為不利。

  寧檀從人質中抓了一男一女兩名親眷,朝皇帝道:「父皇大勢已去,何必負隅頑抗?傳位於兒子,兒子自會讓你頤養天年……如若不從,有如此人!」

  說罷拔刀一砍,將那兩名衣著華貴的人質就地斬殺。

  殿中瑟縮的人哭嚎更甚,虞辛夷眼睜睜看著那兩人被斬殺,不由咬牙:「畜生!」

  寧子濯拖著斷腿悄悄挪了過去,握住虞辛夷的手給她止血。

  寧檀暴躁地在殿中走來走去,散亂的頭髮在北風中亂舞,將他整個人吹得如鬼魅般可怖。

  「父皇,你這般英明神武、仁德寬善,就不願意救救你的臣民嗎?」

  他「哈」了聲,幾乎聲嘶力竭,「為什麼不像個君王一樣,挺身出來保護你的臣民!他們都快被我殺光了啊!」

  龍案後,皇帝腮幫幾番鼓動,終是選擇了沉默。

  在退位和臣民面前,他依舊選擇了前者。

  絕望籠罩著殿中的所有人,他們神情枯槁,還在等禁軍勤王。

  可虞辛夷知道,禁軍沒有三方軍符,即便屯守在宮門外也無法行動。

  何況禁軍統領的親眷都困在寧殷手中為質,又摸不清人質關押的方向,投鼠忌器,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鏖戰之下,追隨太子的叛黨折損了近半。

  虞淵等人也沒討到好處,已然力竭。

  天色漸漸晦暗,殿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血腥味。

  太子出去了一趟,再歸來時又連殺了數人。

  刀架在脖子上,皇帝依舊不肯退位。

  他像是一隻年邁的狼,死死地咬著嘴裡的肉,以維持他身為帝王最後的威嚴。

  寧檀不住拉扯著頭髮,聲嘶力竭地對兵部侍郎道:「找出玉璽,逼他寫退位詔書!」

  「陛下,得罪了。」

  兵部侍郎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劍尖映著森寒的光。

  千鈞一髮之際,一柄刀尖噗嗤從兵部侍郎的後胸入,前胸出。長劍脫手,叛軍口吐鮮血栽倒,露出殿門處那紫衣貴氣的俊美青年。

  寧殷甚至沒有穿鎧甲,依舊是常服打扮,墨色的長髮半披半束,若非他臉上飛濺的鮮血和染成暗色的袖袍,寧檀定會以為他只是臨時起意散步至此。

  「你……你怎麼進來的?」

  寧檀睜大雙眼,隨即暴喝道,「來人!給我殺了他!」

  殿外屯守的叛軍毫無反應。

  寧檀不知道自己的兵力怎麼突然沒有動靜了,一邊後退一邊暴喝道:「弓弩手呢?李冒何在?!」

  沒人回應他。

  「殿外的那一千叛軍,皇兄恐怕是等不到了。」

  寧殷僅帶了數名下屬,踩著滿地蜿蜒的血河而來,屍首一具具在他面前倒下,綻開了鮮紅的花。

  「兒臣救駕來遲,請父皇恕罪。」

  他不卑不亢地說著,黑潭般的眸子沒有半點波瀾。

  皇帝神色極其複雜。

  他大半輩子用盡心機手段,到頭來救他的,卻是那個他視為恥辱的兒子。

  是來救他的嗎?皇帝不確定。

  但眼下困境,老七的確是他能抓到的最後稻草。

  皇帝胸膛起伏,嘶啞道:「吾兒助朕捉拿逆黨,朕封你為靜王,食邑一萬!」

  寧殷嘴角動了動。

  這個時候,他倒是願意認這個兒子了。

  可惜,太晚了。

  守在後殿門口的王令青見太子大勢將去,嚇得屁滾尿流,忙不迭丟了刀撒腿就逃。

  太子睚眥欲裂,被幾名親衛護著且戰且退,尤在絕望嘶吼:「母后!母后你來幫幫兒臣啊!你忘了你的這個兒子是怎麼來的嗎?」

  他渴望有奇蹟出現,期盼皇后哪怕看在利益的份上幫他一把:「母后!兒子若是敗了,你的秘密也守不住了!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啊……呃!」

  一柄短刃飛來,貫穿了寧檀的胸膛。

  他睜大眼,僵硬低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心口的一線血色。

  寧檀沉重的身軀朝前撲去,一灘暗紅色在他身下緩緩暈染開來。

  他的眼睛猶自睜大,嘴中溢出血沫,嗬嗬道:「母……為、為什麼……」

  他顫巍巍朝角落中的人影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可終究只是徒勞。

  皇帝看著猝然死去的太子,乾枯的嘴唇蠕動半晌,終是頹然地倒回龍椅中,任由潰散的叛軍從太子屍首上踐踏而過。

  寧殷笑了起來。

  染血的笑容襯著他冷白的膚色,有種綺麗瘋狂的俊美。

  六年前母子相殘的遊戲,他總算一筆一筆地討了回來。

  真是美妙啊。

  「折戟,沉風。」

  寧殷喚來安插在禁軍中的下屬,抬眸道,「還不快替陛下,把『叛黨』殺光。」

  紫英殿外。

  虞煥臣率著親衛圍住了寧檀那一千投誠的叛軍,繳了武器,又命青霄、青嵐等人,將殿中受困的父親和虞辛夷等人救了出來。

  剛救出人,便聽殿中傳來一陣高於一陣的慘叫聲。

  虞淵露出驚訝的眼神,下意識要往回走,卻被虞煥臣一把按住。

  軍旗颯颯,寒風一卷,落下年關的第一場碎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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