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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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魏薔撞柱自盡了。

  蘇妍翌日才聽到這個消息,她愣了一愣,心裡生出一絲異樣。

  雖說和魏薔認識不久,但以蘇妍對她的了解,魏薔並不像是會做出自盡這種事的人,況昨日她被帶走之時尚還惡狠狠的朝著她喊「賤人,定是你害我」,恨不得將她扒皮拆骨,又怎麼會一轉眼便生出死意。

  蘇妍擰眉,問道:「現下如何了?」

  雪芝嬤嬤聞言將沒說完的話說出口:「自然是沒死成,不過……」

  「不過什麼?」蘇妍見雪芝嬤嬤一副如鯁在喉的模樣,再一轉頭,見殿內眾人也是一般無二的神色,不由問道。

  卻是月芝嬤嬤接了話茬,「不過患了離魂症,前塵往事忘了個一乾二淨,任是誰站在面前都不認得了!」

  ***

  蘇妍到底還是回了一趟鎮國公府,甫一回府便被魏正遠叫來書房,父女二人一坐一立,相對無言。

  許久,魏正遠方才開口,猶豫道:「薔兒她……」

  頓了頓,他道:「如今什麼也記不得,又傷了頭……」

  蘇妍抬眼看他,輕易便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他想說的話——

  魏薔受了傷,又忘記了所有的事,從前她做的那些惡毒事便可以輕易繞過了。

  果不其然,魏正遠接著便道:「薔兒如今也算是為自己犯下的錯贖了罪,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蘇妍心中暗自好笑,應有的懲罰?

  楊靈可是被魏薔毀掉了清白又失了性命,而魏薔呢?作為罪魁禍首,她可還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不過傷了一回頭,失了些許記憶,便能抵掉一條性命了?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若說蘇妍之前尚還對魏薔撞柱自盡一事半信半疑,如今卻是敢下斷定,所謂撞柱自盡離魂症只是魏薔的苦肉計,目的便是博取魏正遠的同情,好為自己爭取時間——

  只要不立即被攆出長安,只要她還住在這鎮國公府里,以後的事,誰能說得准呢?

  「父親想說什麼?」蘇妍直接了當的問道。

  魏正遠不知為何竟有些心虛,撇開視線,道:「你深受太后看重,又得皇后喜愛,若是你開口……」

  魏正遠以為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他這小女兒應當痛快應下才是,哪有真的讓長輩放下身段去求她的?更何況魏薔到底是她姐姐!

  蘇妍卻是當真沒有半點要答應的意思,只站在原地垂著眼帘不知在想什麼。

  突地,書房外一陣嘈雜,緊接著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似隱隱夾雜魏薔的聲音,「別怕!我陪你……」

  旁的卻聽不太清楚,魏正遠皺眉,正要問發生了何事,外面傳來小廝慌慌張張的聲音,「二爺,二姑娘帶著小少爺闖進來了!奴才們攔不住……」

  他話還沒說完,書房門便被猛地推開,魏鳶帶著魏澤洳氣勢洶洶的走進書房,將一干苦著臉小意哀求的小廝丫鬟關在門外。

  「鳶兒,你這是做什麼?」魏正遠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二人,不耐煩道:「二叔和你四妹妹有要緊事要商量,你快帶著洳兒出去。」

  魏鳶不顧魏正遠的不滿,帶著魏澤洳又上前一步,禮也不行了,直接道:「我有事要同二叔說。」

  敢在魏正遠開口前,她又道:「很要緊的事。」

  看她那模樣若不讓她把話說完,她說什麼都不會走,魏正遠無奈,捏了捏眉心敷衍道:「行了,你說吧。」

  魏鳶卻是轉頭給了身後的丫鬟一個眼神,那丫鬟便自袖裡拿出一個精緻的荷包,雙手捧著呈到魏正遠面前。

  「二叔可認得這個荷包?」魏鳶問道。

  魏正遠看也不看那荷包一眼,道:「不認得。」

  魏鳶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兀自蹲下身拍了拍一側的魏澤洳的肩膀,鼓勵他,「說吧,別擔心,二姐給你撐腰。」

  說著她又指了指蘇妍,道:「再不濟還有你四姐吶!她可是郡主,太后皇上都喜歡她,有她在,你誰也不用怕。」

  聞言魏澤洳似乎果真有了一絲勇氣,自進門來便縮著的脖子總算伸長了些,他在魏正遠不解的目光下猶豫著上前一步,勉強挺直腰杆,舔了舔嘴唇,又咽了咽口水,這才開口:「阿、阿耶,這個荷包是三姐給我的。」

  魏正遠不知他怎的突然說起這個,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三姐說、說讓我把這個荷包里的好、好東西給四姐吃了……」魏澤洳捏了捏拳頭。

  不等魏正遠發問,魏鳶便冷笑一聲,道:「二叔以為這荷包里的『好』東西是什麼?」

  她朝身後一不起眼的灰衣小廝勾勾手,「把你查到的東西告訴二叔。」

  那灰衣小廝上前半步,低著頭恭恭敬敬道:「回二爺,小的查過了,此乃小劑量的砒霜,分量把握的極好,一兩回無甚大礙,時日久了卻能不聲不響的奪人性命。」

  魏正遠登時一震,原本靠在官帽椅上的腰背挺得僵直,死死盯著那灰衣小廝道:「你說什麼?!」

  灰衣小廝極為鎮定的將方才的話畢恭畢敬的又重複一遍。

  「二叔若是不信,給三妹看診的太醫不是正好在府上?請他來一看便知。」魏鳶又道。

  若是從前,魏正遠定然不會相信魏鳶和魏澤洳這番話,但如今……

  魏正遠想到魏薔曾命人毀了一無辜女子的清白和容貌並害她殞命的事,心裡一時驚疑不定,卻仍是掙扎道:「那便請張太醫來一趟……」

  他此話一出,蘇妍和魏鳶便知他心中已然信了。

  張太醫很快便到,要辨識砒霜這等最常見不過的毒物對他來說不過幾息的時間,很快張太醫便下了定論,「確是砒霜,這砒霜的分量把握的極好,服用一兩回不會出事,但若是長時間服用便有性命之虞。」

  魏正遠久久未曾出聲,只目光複雜的看著面前的魏鳶蘇妍魏澤洳三人。

  他到此時卻突地福至心靈——

  會不會是蘇妍憎恨魏薔,才會趁著此番魏薔患了離魂症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對付她?至於魏鳶、魏澤洳,甚至這張太醫都是被她收買了,一同來陷害魏薔的。

  「如今薔兒什麼都不記得,只單聽你們一面之詞實在不能讓我相信……」事到如今,魏正遠仍在無力掙扎,蒼白的為魏薔辯護。

  事實上,他不是相信魏薔,他只是不敢接受事實,不敢相信自己教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竟然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人!

  「父親說的有理。」

  一直沒出聲的蘇妍驀然開口,她淡淡看了魏正遠一眼,道:「一面之詞確是不能輕信,女兒也是這樣想的。」

  她道:「既然如此,我卻突然生出一個想法,還請父親准許。」

  「我請父親看一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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