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凡的我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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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文錦和池森結婚了,婚禮辦得很隆重,秦諗作為伴娘出席。藍時作為男方嘉賓出席,沒見到童可可,她有點奇怪。

  藍時見到穿著細細的高跟鞋她,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心懷不滿。

  秦諗偏過頭,看向台上那一對新人。

  不知幾時,他來到身邊和她一起,注視著台上,淡淡地問:「羨慕?」

  她不羨慕,只為朋友高興。

  見她沉默不言,藍時又說:「有什麼好羨慕的。」

  「是啊,沒什麼可羨慕的,每個人都會有這樣一天。」

  「還生氣呢?」他問。

  秦諗想,她生氣了。至於為什麼生氣,她想更多的是氣自己抵抗不了他的誘惑。

  「那就生氣了?」

  秦諗喟嘆,心虛氣短地笑了下,掩飾心裡淌動的不安,附和道:「你說得對,沒什麼好生氣的。人貴在認清現實,不要做不切實際的夢。」

  「你認清了?」

  秦諗再次不言語。

  默默注視台上幸福的新人,喃喃說:「總會認清的。」

  「課程很繁重?」

  「還好,還能應對。」默了默,忍不住問:「還要繼續下去嗎。」

  「得了錢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別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沒這個本事就好好給我呆著,我這裡不是你想來就能來想走揮揮手就能走的。」

  她苦笑,沒錢沒辦法任性。

  她問:「她還好吧。」

  藍時還有點愣怔,好半天才反應她指誰,有點哭笑不得:「人家好不好我怎麼知道。」

  她不是你心尖上那個人嗎。這句話被理智鎮壓下去,微低著頭。

  藍時懶懶地看著她,胸口憋得煩悶,把把頭髮說:「結束了打我電話。」

  秦諗心想打他電話?好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他養著的那個女人?

  「聽到沒有。」

  秦諗敷衍他:「聽到了。」

  藍時又等了半天,她都不曾看向他。他想腦子抽了才來找不愉快,也不囉嗦,抬腳就走。

  待他走了,她才鬆氣。剛才還真害怕他會當場翻臉。

  婚宴現場呆了一個多小時,藍時打電話來叫她走。秦諗去跟文錦告別,文錦忙著應酬賓客顧不得她,囑咐她主意安全。

  走出酒店,冷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不少。

  藍時的車開出來,她做賊心虛似地貓著腰坐上去,深怕被人看見一樣。

  藍時嗤了一聲:「掩耳盜鈴有用嗎。」

  「你就不怕她看見?」

  「你怕了?」

  秦諗說:「我當然怕,其實有一種可以不用非得那樣就可以,你知道吧,我是說這樣一來……」

  他打斷她的話:「試管?你應該知道,我更希望有感情的進行交流。」

  秦諗苦笑,再痛再苦也不及愛上他痛苦。

  藍時深深凝睇她,沒答應也沒否決。秦諗忐忑,他怎麼想,不會認為她拿喬吧。她不敢深入這個話題,人家是債主是老大,他說一她不能說二。

  自個兒糾結,又想通了,他都不擔心,她又何必去擔負起道德枷鎖。

  這個晚上,他動作還算溫柔。秦諗都懷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甚至,他還問起她對未來的計劃。

  秦諗遲疑了一下說:「我喜歡澳洲,如果有機會,我會考慮。」

  「嗯。」

  「如果……我說如果,我們……」

  他披著睡袍,靠著床頭,「秦諗……」

  「什麼?」

  他笑著搖頭,問什麼,問她當時有第三種選擇,她還會不會選這一條路?不會吧。

  「你愛上我怎麼辦?」他問。

  秦諗翻身,背對著他:「愛能當飯吃嗎。」

  藍時磨牙,心想半個月不見脾氣見長啊。他問:「你有更好的選擇?」

  「沒有,可我們什麼關係?人勝在有自知自明。你放心,即便愛上你,也是我的事。該我的我會一分不少,不該的,我也絕不奢望。」

  第一次正義言辭的表明立場,也許會惹怒他。她想無所謂了,最好一怒之下一拍兩散,那樣也不是她毀約再先。他沒有,垂著眸看著她。

  如芒在背,她蜷縮著。

  許久,他問:「你很想結束這種關係?」

  她閉眼,豁出去吧。幾乎拼盡所有力氣:「是,我很想。」

  他忽然就笑了,笑她幼稚,笑她異想天開:「你拿了我的錢想走門兒也沒有。秦諗,沒我的准許,你走不出去,信不信?」

  信……

  「所以……」他俯身,溫柔低語:「別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有些事想一想也就算了,別自尋死路。」

  「不會。」

  「不會最好。」他意味深長道。

  秦諗絕望,那個人回來了,為什麼還要和她這樣,因為拿了他的錢?

  「我很小氣,有些事你最好保證瞞得住我,不然就不要去蹚渾水,你沒左右逢源的本事。」

  他還說對了,她的確沒本事。有本事會委曲求全?想起曾經和唐文錦討論愛情和婚姻,文錦說如果池森背著她亂搞,她立馬甩了。她說,愛乞丐也不會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實現卻是,唐文錦愛得委曲求全,她淪落至此已屬於無奈,明知道他有妻子還忍不住心動。她得有多賤。

  想起這些,人生都灰暗了。

  她問:「藍時,以後我不在了,你會對孩子很好的對不對?」

  「當然。」

  「哦。」

  「你捨得?」藍時都快要鄙視自己了,這算什麼,試探?

  「也許捨得吧。」

  「我不會告訴她,她媽媽是個膽小鬼。」

  「無所謂。」

  既然有所謂不能改變,只能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苟且殘喘。

  半夜,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秦諗再也睡不著,翻來覆去,煩悶不已。

  電話是認識的酒吧哥們打來的,說童可可喝醉了,好像還嗑藥了,叫他去領人。

  藍時沒回話,直接掛了電話,又盯著秦諗熟睡的面孔看了很久,竟有些恍惚。

  車停止酒吧外,疲倦四面八方襲來。深吸氣,踏進酒吧,朋友迎來:「我勸不動她。」

  「她和誰在一起?」

  朋友看著他,欲言又止。

  「說吧。」

  「周至,那丫太不是人了。」

  藍時愣了一下。

  朋友理解錯誤,以為他要揍人,拉著他安撫:「那丫的就那德行,你千萬別動肝火,他們也就喝喝酒,藥也不是他給的。」

  藍時想說他沒生氣,終究忍住了,不知道自己這樣粉飾太平意義何在。

  他問:「幾號房?」

  朋友比劃了一個數,他點頭:「我知道了,你忙你的,我自己處理。」

  「真不需要我幫忙?」他也知道,這是藍時的家務事,也是他和姓周的恩怨,他沒能力絕不去添亂。

  藍時過去,周至那個忠心耿耿的秘書截住他說:「藍總您不能進去。」

  「不能?」

  耿直的秘書說:「是,周總在和客戶談事情,您不能去打擾。」

  藍時冷笑:「我聽說你和你未婚妻婚期定在下個月,有這回事?」

  秘書僵住,進退步是。

  「我不介意送上一份大禮。」

  秘書臉色發白,低著頭退開。

  一路行來,他預想了最不堪的情景,推門進去,果不然沒讓他失望。

  那對激烈的男女發出不堪的呻吟,藍時沒任何猶豫,一腳踹過去。

  童可可發現藍時,驚恐尖叫。

  周至惱怒,回頭看到藍時猙獰的表情,咧嘴笑了,慢條斯理地起來,身下器件兇悍地挺拔。他毫不在意,慢條斯理地撿起衣服。

  藍時沒給他多餘的時間,狠狠又補了幾腳。

  周至不備,被踢翻摔地上,好不狼狽。童可可嚇得裹緊被子,呆呆地看著藍時。

  周至也不反抗,抹了把流血的嘴巴笑道:「不就一個女人嗎,當初你也搶了我女人,我也沒說什麼。」

  藍時看著他,卻冷冷地對著床上狼狽的女人冷聲道:「我是瘋了才會來。」

  也不管他們,抬腳就走。朋友守在外面,見他黑著臉知道壞事了,立馬讓人封鎖這層樓,又陪笑又賠罪:「真對不住,我沒想他會真下手。」

  藍時疲憊:「我的家務事。」

  意思很明白,家務事即便朋友也不能插手。

  從酒吧出來,在車裡坐了很久,他想算了吧,就當他對不起童老,不該他的全都還回去。

  他回到西山,秦諗被他帶進被窩的寒氣驚醒。初醒的她帶著三分茫然:「來了怎麼不叫我?」

  他關上燈,悶聲說:「睡覺。」

  秦諗腹誹,被吵醒了睡得著才怪。他摟著她,也不知有沒有睡著。她僵著不敢動,全世界都靜止了一樣,靜靜地聽著他的呼吸。她小聲問道:「睡了嗎。」

  他不動,秦諗慢慢翻身面對著他,借著淡淡的月光,打量他。他闔著眼,睡沉了吧。

  「藍時?」

  回應她的唯有沉默。

  像是著魔了似的,她說:「我喜歡你。」

  依舊沒有回應,她笑了,也只有這樣的時候才敢肆無忌憚打量他。有時候她也茫然,真愛上他了,而不是太寂寞了需要找肩膀靠一靠?

  她又看了他許久,黯然閉上眼。

  半宿無眠,早上起來,他沒有醒。她不敢驚動他,悄聲起來,輕手輕腳地出門。

  管家喊她吃早餐,時間不許,她匆匆出門。

  她一動身他就醒來,看著她狼狽逃開有種想笑笑不出的荒涼。很多多人都說愛他,愛他什麼?他是知道的,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誰會注意他?

  她說她喜歡他,也許是真的,也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岳母打電話來懇請他過去一趟。藍時知道什麼事,看了下時間答應下午過去。

  童母說過去吃午飯,她已經吩咐阿姨做了。

  他去童家時,童可可也在,她幾乎低著頭不敢看他。

  童母殷勤地招呼他。藍時和童母客氣了一下,又問及童老。童母傷心過了,現在提起這件事,已經不再流淚。她說:「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童可可聽到這句話,臉白得沒一絲血色。握著杯子的手,抖得厲害。

  藍時和童母交談了一會兒,童母說:「你和可可說會兒話,我去廚房看看。」

  藍時坐下來,淡淡地掃了童可可一眼。

  童可可哀求:「昨晚的事我媽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她?」

  「那麼你的意思?」

  「你要想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成全。」

  藍時笑了:「你還真大方。」

  「你根本就不在乎,哪怕我和別人……」

  藍時冷靜得讓她害怕,他反問:「你叫我怎麼在乎?我天天為這事在乎的話,早死八百回了。」

  「你……」

  「你來說說,接下來打算怎麼玩?告訴我……我才好配合你。」

  童可可徹底呆住了。她一直以為他會有一點在乎,不然也不會過去,更不會動手打人。今天他的態度,她又糊塗了。

  「我們離婚吧。」

  童可可想大聲說不可能,看著他,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說:「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粉飾太平的必要。」

  「因為她回來了,你要和她複合?」童可可尖銳質問:「你別一廂情願了,她訂婚了,爺爺也不允許。」

  藍時感到好笑,離婚就一定要為前情,他就不能過輕鬆一點的日子?

  「你笑什麼。」

  「童可可,你想報復我用不著作踐自己,除了你父母,沒人會心疼,也報復不到我,只會傷害你自己。你若真想報復我,請你活得好一點。」

  童可可瞪大眼睛,難以相信,經歷了那些齷齪和不堪,他還能講出這番話。他是真心的吧。她傷心絕望地哭了出來。

  藍時沒有安慰她,冷靜地看著她。

  聽到動靜,童母出來,擔憂地看著他們。

  藍時說:「媽,沒事,可可容易感情用事。」

  童母同意:「這孩子被他爸爸寵壞了,總長不大。」

  童可可放聲大哭。

  童母慌了,抱著她安慰半晌也哭作一團。

  藍時煩不勝煩,想出去透口氣,又不好在這個時候走開,默默地注視著,感到滑稽又可笑。他說了聲我出去抽支煙,童母才想起還有女婿在旁邊看著,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淚。

  他在廊外,點燃煙抽起來。

  不多久,童母出來,小心試探:「你要和可可離婚?」

  藍時點頭:「是。」

  「為什麼?」

  「過不到一塊。」

  童母誤會:「因為孩子?」

  「不,總之這是我深思熟慮能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童母還在為女兒爭取和挽留,藍時說:「我今天來,也是為這事。」

  「沒有挽回的餘地?」

  「是。」

  「可可她是胡鬧了些,可也不能說離就離啊,離了她怎麼辦?」

  藍時冷漠道:「不離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可是……」

  「我已經決定,我希望媽您能勸勸她,離婚的事私下解決了最好,我也不希望鬧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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