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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走了,咱們睡一塊去。他們不是話多嗎,讓他們男人說個夠去!」

  陳倫回了神,知她醉,再看一眼攝政王,並未開口表態,便知道意思了,立刻走過去,一把攙住妻子,奪回她那挽著王妃的手,告了聲罪,喊道:「殿下,公主醉了!不敢再打擾殿下和王妃休息,我送她去睡。」

  束慎徽慢慢站了起來,目送他夫婦入了前方幾十步外的另頂帳篷,火堆旁只剩下他和姜含元二人,隔火,相對而立。

  他頓了一頓,望向她:「晚了,你應也累了,歇下吧。我再去瞧瞧守夜的事。」說完邁步去了。

  這處過夜的谷地狹長,只需分頭守著出入兩個方向便是。王仁檢查了周邊之後,將侍衛分成兩撥,安排了輪值,叫一部分人先去睡。他自己打算守天命前的最難熬的那個時辰,所以也要抓緊去眯一眼。卻見攝政王到了,忙上去迎接。

  束慎徽問了幾句值夜的事,說完卻沒走,讓王仁不必跟著,自去休息,他繼續在附近走了一圈,還到溪邊站了一會兒。

  王仁猜測,應是攝政王生性謹慎,出來親自檢查周圍環境了。這也正常,畢竟身處野外,王妃和公主都在。他又哪敢自己去睡覺,就在一旁等著。

  姜含元早已臥進了剩下的一頂帳篷里。

  這種京城富貴人家用於野遊小憩的帳篷,質料和內飾,比軍營里的自然要好得多,但為便於攜帶,支開後,本就不大,還要放置燭台食盒衣箱或是天冷用的暖爐等物,剩下,也就只能容納二人並臥了。她躺下後,也給他留了位置,隨後側向帳壁,閉目休息。過了些時候,帳門口有了動靜,他進來了,仿佛又站了一會兒,隨後脫去外衣,滅了帳內的一盞馬燈,慢慢躺了下去。

  兩人並頭而臥,中間,隔了約一肘的距離。

  這邊帳內,漆黑一片,冷冷落落,沒半點動靜,二人躺下,便似立刻就睡著了。幾十步外的另頂帳內,氣氛卻是大不相同。

  陳倫扶著微醺的公主入帳,一陣張羅,終於安頓了下去,正要熄燈睡覺,想起一件事,說,「昨天你也跟去梅園了?怎就如此多事!看見了什麼,可不要說出去。」

  公主哼了聲:「還要你提醒我?」轉頭看丈夫,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真是無用!方才我坐不住,還是將軍妹妹扶住了我。你在幹什麼?哪裡來的那麼多話和三郎說個沒完?不知他心裡嫌你囉嗦嗎?平日在我跟前,怎就不見你開半個口?人家新婚燕爾,要不是我出言提醒,我看你是不是要扯著他說到天明了?射鹿也是!後來若非你擋了我的道,我早就射中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陳倫被她前半段話訓得啞口無言。新婚二人如漆似膠,從早到晚,恨不得都黏在一起,這經歷,他自己也曾有過的。但聽到後頭,又哭笑不得。之所以一直緊傍著,是因林中昏暗,又沒有便道,怕她騎馬太快萬一會出意外。忙辯解。

  公主臉色這才好了些,又抱怨今日騎馬久了,腰酸背痛。駙馬替她揉捏。本就喝了些酒,再這裡揉揉,那裡捏捏,難免漸漸情,動。

  他二人夫妻多年了,陳倫如今又忙於公務,於房事,難免倦怠和敷衍。今晚卻是身處野境,公主又如此打扮,叫駙馬頗有刺激之感,一發不可收拾,二人都覺暢快至極。唯一擔心便是聲響,怕驚動幾十步外的攝政王夫婦。雖猜測他二人說不定此刻也正親密無間,但自己這邊,畢竟年紀大些,不好意思,少不得,只能極力壓低聲響,免得惹出尷尬。

  他進來也躺下後,姜含元在黑暗中閉著眼,慢慢地,困意襲了過來,正朦朦朧朧之間,忽然,耳中似飄入了一縷奇怪的聲音。那聲音極是輕微細弱,斷斷續續,若有似無,聽著也極是壓抑。

  起先她以為自己聽錯,或者是野外那些不知隱身何處的小蟲的吟唱,沒有在意。誰知片刻之後,那聲音又飄入了耳中,辨著方位,似乎是從公主和駙馬的那頭來的。

  她發呆片刻,忽然,醒悟了過來。

  若只自己一個人在這裡,聽著也就聽著,無妨,但她身後,此刻卻還臥著另外一個人。不知道他睡著沒。倘若和她一樣醒著的,或者,他睡著了,萬一被那聲音給驚醒……

  姜含元渾身都不得勁了。一種奇怪的陌生的感覺。如臥針氈。晚上喝下的那幾杯酒,也仿佛化作了柔軟的毛刷,在黑夜裡,輕輕地刷著她的周身肌膚。

  她耐著性子閉著眼睛又等片刻,想等駙馬和公主結束。誰知他二人好似沒完沒了,居然可以這麼久……

  姜含元終於決定不再等了,出帳暫時離開為好。

  就算是睡在野地,以天為廬,其實她也可以過夜。

  她睜了眼,用她能做到的最輕的,不至於驚動身邊人的動作,慢慢地坐了起來,正要起身,誰知如此之巧,和她臥在一起的那人竟也這個時候坐了起來。

  她一頓。他也停了下來。二人便在黑暗裡一起坐著,誰都沒動。

  片刻後,姜含元正要起身,忽然聽到他低聲說:「你繼續睡吧。我再去外頭看看王仁他們值夜如何。」

  他起了身,外衣似乎都沒取,開了帳門,走了出去。

  帳內剩她一人了。姜含元又坐片刻,慢慢地,躺了回去。

  再片刻,那來自天地之間的擾了她安眠的細微動靜,也徹底地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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