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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嘛。不過老奴又聽說,除了那幾家,聽聞竟還有大長公主,她也摻和在了裡頭。」

  「她?」

  蘭太后忽然睜眼,霍然扭頭,帶得鬢邊一支鳳釵銜的步搖串撲簌簌地亂抖。

  「是!」老宮人點頭,「老奴聽聞,大長公主仿佛也想為她兒子說下這門親。」

  蘭太后難掩訝色,「她怎也會摻和進來!做甚?」她方才原本平了的眉頭再次緊緊皺起。

  蘭太后之所以如此驚訝,是因有個前情在。

  去年秋的壽日,那日事畢,太后故意將溫婠獨自留下,是存了給攝政王與她製造親近機會的念頭。而她之所以如此行事,又另外有個原因,便是祁王攝政後,王妃之位花落誰家,一直是被朝廷百官暗中盯著的議題,想出手的人不少,其中最為活躍者,便是南康大長公主。

  她的丈夫廣平侯陳衡有個侄女,她一直想令侄女嫁攝政王。蘭太后又豈肯令她意圖得逞,便將目光落到了和攝政王有著情的溫家女兒身上,這兩年,處處關心,極力示好,就差認作乾女兒了,還頻頻召入宮中,存心想給二人製造機會,打著主意,即便溫婠沒法做成王妃,日後做個側妃,便也如在攝政王身邊有了自己人,大有用處。

  後來結果證明,兩方都落了空。不過,只要沒叫大長公主意圖得逞,於蘭太后而言,便是勝了。

  本以為這樁官司算是過去了,卻沒想到,大長公主竟在這事上也要橫插一腳,想幹什麼?

  老宮人見她眉頭緊皺,寬慰道:「就大長公主那個兒子,溫家豈會答應婚事?」

  大長公主與現在的丈夫陳衡不曾生育,她只有一個兒子,便是早年和第一個丈夫生的,背後人稱「戇王」。之所以得此諢號,是他天生智識,略遜常人。

  說白了,就是不大聰明,卻因母親身份,早早便得郡王封號,後頭還跟了一大堆逢迎拍馬之徒,整日走馬遊街不務正業,就差被人捧成長安第一貴公子了。

  蘭太后皺眉,「她若以勢壓人,攝政王為不開罪姜女,避嫌,聽之任之,事也難講。」

  老宮人便想起今早敦懿太妃宮裡,那攝政王在女將軍身邊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忽也覺著太后這話不無道理,附和應是。

  蘭太后沉吟了下,吩咐:「皇帝那裡可以先放放,你給我把這事盯緊了。」

  宮外,攝政王與王妃的車列從道上經過,回往王府。

  不像一早出門,街道空闊任馳,此刻正是車水馬龍人多的時候,又過鬧市,前頭需儀衛清道,速度慢了許多。路人見車列從皇宮方向出來,也難免要多看幾眼,很快就傳開了話,道這一行車馬,似乎便是昨日新婚的攝政王和本朝那位著名女將軍的乘車,都是好奇不已。挑擔的落下擔子,牽騾的停在路邊,更有行人駐步觀望,一時交通阻塞,秩序大亂,一個愛討閒氣的還因腳被人踩,相互吵了起來,惹得負責今日出行保衛的一干王府護衛暗暗緊張,唯恐再出昨晚那般的意外,王府護衛統領王仁便暗命收攏隊列,加快速度通過。

  束慎徽聽到外頭吵吵嚷嚷,啟開自己那一側的窗帷一角,朝外看了一眼,隨即放落,將嘈聲再次擋在外,回頭,望了一眼和自己並肩同坐的女子。

  她剛出皇宮時,神色緊繃,出去段路後,此刻看著是好了,但依然一句話也無。車外如此喧囂,於她卻仿佛毫無干係,她只目視著前方,恍若凝神,沉浸在了她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遲疑了下,待馬車經過鬧市,外頭安靜了些,轉過臉,望著她凝定的側顏,打破了緘默:「姜氏,關於你母親多年前的早逝之事,我也略有耳聞,一切皆是我皇家之過,我甚感歉疚。」

  她不為所動,就連眼睛也未曾眨一下,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如此。殿下您言重了。」

  束慎徽一頓,「我知如今說再多亦是無用,我也無法有任何的彌補,唯一能做,便是待到將來,若有機會,我欲前去祭拜岳母,以表我的謝罪之意。此為我肺腑之言。」

  「與殿下何干?殿下去謝何罪?」

  束慎徽再次一頓,「你我既為夫婦,將來,即便是以你夫君的身份,我也理當走那一趟的。」

  她聽了,慢慢地轉過了臉,目光落到了他的臉上,宛若端詳。

  束慎徽被她這麼看著,感覺她似乎是在探究自己,忽然就想到了昨夜。

  難道是因自己一句「夫君」,惹她此刻內心鄙薄?

  一陣暗慚沮喪襲來,束慎徽後背燥熱,勉強若無其事:「你這般瞧我做什麼?」

  「我代亡母謝過殿下。」她啟唇,慢慢地說道。

  「至於將來之事,將來再說。」

  姜含元淡淡收了目光,轉回臉。

  余途,男默女靜,回了王府。

  第21章

  二人入了新房繁祉院,束慎徽除下禮服,換了衣裳,尋到了姜含元的面前。

  「今日我休沐,也是你入我王府的第一日,可否要我作陪?我可伴你走走,將各處方位指點與你,認個路。」他面上帶著笑,提出邀約。

  「多謝。不必了。」

  她拒絕了,這一點他應當早有預料,或者方才他那句話,其實不過就是個引子而已。他點頭,「也好,那你自便,我不擾你了。白天我在昭格堂,你若有事,隨時可叫人來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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