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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折喵了一聲,表示贊同。
大祭司眸光微暗,沉默下來。
半晌後他垂了眸,低聲道:「下侍僭越了。」
雲瀾不耐聽他說話,抱了寧折去一旁待著。
不多時,寧堰率了大軍前來。
皇帝其實也很聰明,明面上打著讓寧堰將功贖罪的幌子,實則暗地裡是在覬覦他的兵權。
定北王手下有一支精兵強將,由定北十三衛率領,分屬十三個司轄,每一隊都有千人之數,分司不同的職能,如游擊、刺探、斷後、後勤等,並且每位士兵都勇猛無敵,一人可堪百人用。
皇帝老早便對這隻定北軍眼饞,苦於無權調動,一直沒有機會動手。
這一次定北王被誣陷勾結敵國之事倒是給了他一個大好的機會,將這支軍隊收入囊中。
他說讓寧堰去前線支援,卻沒有派給他一兵一卒,逼他只能用自己的兵。
皇帝算盤打得精明,倘若到時寧堰打了敗仗,他便能將這次遠征天祁的所有過錯都推到寧堰身上去,沒收他的軍權。
倘若到時寧堰打了勝仗,他便以通敵叛國為由將寧堰貶為庶民,這支強軍自然也就落入他手裡了。
當然,寧堰若是能死在戰場上就更省事了。
總之無論是哪一種,於小皇帝而言,都只有利,而無弊處。
寧堰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他之所以沒有反抗,一來是不將他放在眼裡,二來......這是上神的命令,他根本無法反抗。
旗幟飛舞,號角聲鳴。
全城百姓殷切目送著上神和大軍浩蕩出征,期盼著他們能給破敗衰落的大越帶來和平盛世。
一路上寧折看見無數因戰亂流離失所的流民,每個人無神的瞳孔里都一片麻木絕望。
渭水關一戰遠比他想像得要慘烈得多。
據聞大軍飲用了帶有劇毒的水,若非霍忱發現得早,恐怕所有將士都會死在那裡。
即便如此大軍仍是損失慘重,傷亡過半,被區區幾支千人軍隊逼的節節後退,失守數座重要城池。
天祁的軍隊從大越腹地突襲,一路南下殺來,勢如破竹,幾乎無人能阻擋。
行軍途中氣氛一片沉默凝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嚴肅凝重。
——除了寧折。
他和雲瀾兩人倒是玩得開心。
一個本身就沒心沒肺性子冷,一個本性殘忍狠毒絲毫不在意旁人性命。
這兩人湊一塊去,真可謂一拍即合。
雲瀾還有上神的身份約束,不能太過放肆,寧折就不一樣了,仗著自己是只貓四處胡作非為。
一會不是偷走定北王的作戰圖,就是打碎大祭司的占卜星盤,要麼便是偏要拉著上神偷跑出去放風箏。
總之闖禍連天。
定北十三衛數次將這隻犯上作亂的貓崽兒抓回來,可一轉眼它又不見了,偏生三個萬萬不能得罪的大人們還嚴令禁止他們傷害這奶貓。
定北十三衛有苦難言,堂堂一軍之將成天追在一隻貓身後,狼狽地跑來跑去。
寧折自己玩得倒是開心。
他偷寧堰的圖紙,純粹是看他要那行軍布陣是要一腳踩進青鸞的陷阱里,才幫他一把。
打碎大祭司的星盤,也是不想讓他知曉青鸞的計劃。
至於偷偷拉著雲瀾去放風箏,那倒冤枉了,根本是雲瀾自己耐不住性子央求著他去的。
大軍行程很快,不過兩日便要抵達霍忱所在的豐臺城。
但寧堰並未急著派人去和霍忱接觸,只令大軍在據豐臺十里地外的深林中駐紮,派了一隻定北衛去刺探情報。
夜裡,雲瀾被大祭司喊去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寧折一個人睡不著,從帳篷里鑽出來溜達。
幾個定北衛一看到他出來,眼都瞪直了,立刻警惕地將他圍起來,「貓主子,這麼晚了,您去哪?」
寧折:「喵。」(餓了。)
一個定北衛跪在他面前,誠懇勸道:「您看您說什麼屬下等人也聽不懂,夜深露重,您不如回去歇著?」
寧折:「喵。」(有吃的嗎?)
他仍舊一動不動,安安分分坐在那裡,兩隻烏黑的大眼盯著定北衛。
幾個定北衛面面相覷,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讓開。」
突然有道低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來。
幾個定北衛驚出一身冷汗,立刻側身讓開一條道,跪地恭迎:「主子!」
一襲金蟒玄袍的寧堰站在黑暗裡,目光深沉,比他身後的夜還要幽深。
他走到寧折面前,俯下身,朝他伸出一隻掌心。
寧折低下頭,看見他手裡托著一塊小桃酥。
行軍途中怎會有這等精細的糕點,除非是他從城裡帶出來的。
寧折挑了挑眉,湊到他掌心上吃了桃酥。
寧堰眉眼柔和下來。
「和本王走麼,本王還有其他小糕點。」他問寧折。
寧折只遲疑了下,就被他抱起來帶走了。
留下幾個定北十三衛目瞪口呆看著他們主子的背影。
寧堰的營帳遠不如雲瀾那兒舒適,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很多吃食。
桂花糕雲片糕如意糕馬蹄糕小桃酥玫瑰酥鳳梨酥糖蒸酥棗泥酥......實可謂應有盡有。
寧折一邊疑惑他怎麼備這麼多點心,一邊抱著糕點啃得不亦樂乎,連寧堰趁機擼他毛的事也不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