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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起寧折去了隔間新砌的暖池,幫他逼出了傷口裡的胭脂淚,很快身體就自動癒合了。
寧折摸摸完好如初的皮膚,想到以前寧堰折磨自己時說的話,不解道:「可是主......寧堰說這胭脂淚無解,最後一瓶解藥也毀了。」
秦慎摸摸他後腦勺,眼皮子都沒抬,不咸不淡道:「那是那個男人見識淺薄,實力不夠。」
寧折愣愣看他,一瞬間覺得眼前這個清冷如玉的青年似乎也沒那麼好脾氣。
秦慎幫他穿上衣服,帶他去了書房。
古樸僻靜的書房正中央擺著一座小型陣法,陣棋紋樣繁複錯雜,分散在房間八個角落,皆用名貴玉石所陣。
陣眼則是一隻掐絲金玉小碗,裡面滿滿當當盛滿了殷紅黏膩的液體,金光為束鋪滿整個陣法。
寧折一眼就注意到了那隻小碗。
他對血腥味極為靈敏,儘管秦慎用了檀香去腥,他仍是嗅到了碗裡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鐵鏽味兒。
看來這幾日秦慎虛弱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陣法了。
秦慎叮囑他道:「陣法明日大約就要完成了,皇上今天夜裡不要離開。」
寧折「哦」了一聲,點點頭。
秦慎卻不滿意,蹲下來,牽住他的手,看著他眼睛,鄭重道:「皇上,答應臣。」
寧折道:「我已經答應丞相了啊。」
秦慎搖頭,「皇上,不要騙臣。」
寧折低頭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下,「被丞相看出來了。」
「皇上說謊的時候眼睛是空的。」秦慎指了指他眼睛。
寧折愣了愣,而後笑道:「可我不能答應丞相,我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他說著彎下腰,熱乎乎的小手貼在秦慎臉上摸了摸,「這陣法完成的最後一個條件,是丞相的性命,對不對?」
秦慎和他對視片刻,並未反駁。
「我來這裡只是為了確定雲瀾哥哥過得好不好。因為之前有人告訴我,如果沒有我,他會一生幸福安寧,成為至高無上的神,被所有人喜愛尊敬,我不放心,想去看看。」
秦慎聽著他的碎碎念,問:「那結果呢?」
「結果......」
寧折想到雲瀾和寧堰相擁的場景,彎了彎唇道:「結果正是如此。我的存在讓他一生都充滿苦痛不幸,我不想這樣,更不想讓丞相為我丟掉性命。」
秦慎沉默片刻,攬住了他瘦弱的腰,「皇上,你並沒有搶走他的東西,這一切本就該屬於你。」
「67號也這麼說。」寧折嘆口氣,「可是他現在不見了,丞相如果也這麼說,遲早有一天也會和他一樣消失的。」
從他這句似是而非的話裡面,秦慎直覺他似乎是知道了什麼。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67號是誰?」
寧折眼睛轉了轉,突然勾唇,笑得有些狡黠,「是一個脾氣又臭又硬暴躁野蠻還喜歡欺負人的孤魂野鬼。」
遠在系統空間的67號此時狠狠打了個噴嚏,還被59號冷嘲熱諷了一番。
他沒理59號,逕自面上閉目修養,眼前卻浮現出了寧折此時此刻身處的場景。
在看到秦慎拉著小孩的手,抱著他親昵無比的模樣時,手下沒忍住一個用力,陡然掰斷了掌心下的椅子扶手。
「我靠!你他媽......這是我新買的按摩椅!啊啊啊我殺了你!」59立刻炸毛,直接就一拳招呼過來。
67號抵住他拳頭,盯著秦慎那張俊美的側臉,渾身散發冷氣,陰測測道:「敢碰我的東西,希望你也能承受得住後果!」
「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操,你能不能滾了!我說過寧折的事我現在沒法管,你還在這裡賴著幹什麼!」
67號沒聽他說話,帶著一身殺氣,直接起身離開了。
59號一臉莫名其妙,啐了一口,「操!」
......
秦慎沒聽懂寧折口中的「孤魂野鬼」是誰,不過他並未深究,只道:「皇上只要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就行了。臣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所有的事都回到正軌而已。」
寧折悶著頭不吭聲。
秦慎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帶他回了小院,再不提此事。
不過夜裡睡覺的時候,秦慎沒再讓他一個人單獨睡,而是一直坐在榻旁,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
他沐浴之後就不曾束髮,三千墨發披散而下,一身白衣染雪出塵,昏暗的燈火下臉色蒼白無血。
說實話,半夜裡乍一看上去,有點恐怖。
寧折總能感受到他不帶溫度的目光緊緊鎖定自己,如芒在背。
他翻來覆去睡不著,又是磨牙又是假裝說夢話,可榻邊那個人一動不動,像是沒發現一樣繼續坐在那裡。
寧折忍無可忍,猛地翻身過來面對他,睜開眼直直道:「丞相,我睡不著。」
「是瑄和。」
秦慎先是冷靜地糾正了他的發音,而後才道,「為何?」
為何?為何你不知道嗎。
寧折幽幽盯著他,「有人看著,我睡不好。」
秦慎指尖挑起小案上一隻玉碗,倏地打出去,立時將打中了院中一名監視的暗衛。
一聲悶哼,樹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很快就安靜下來。
秦慎轉過頭來,「好了,甲一已經走了。」
寧折一口血哽在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