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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鬧,讓我再睡會兒。」宣明珠困得餳不開眼,迷濛翻身,雪白的褻領下露出一段更為雪白的削肩,抬臂摸索到他的耳垂,捏了一捏,哄著他消停些。

  錦衣墨冠的男子受用眯眸,又意猶未盡地碰了碰她柔軟的唇,方袖出絲帕她擦面。

  而後,擠在公主的枕上安靜地抱了她一會兒,在她耳邊道:「殿下,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

  「哦……」宣明珠闔著眼,自從她逢節便能收到梅閣老特意準備的禮物,每次都出於意表,每次都有不同的喜歡,她便不再費心思去猜,擎等著收便好了。

  她囈著聲:「多謝,你放著吧,我醒來看。」

  這是還想睡的意思,梅長生失笑吻她額頭,「對不住,累著你了。」

  他並非想放浪至此,只是管不住自己。從十六歲第一次夢.遺後梅鶴庭便深知,這樣骯髒的一面要藏好,千萬別讓他開這個口子,否則一旦起了頭,這些年強忍下的慾念,都會成倍反噬。

  就像如今。

  有這一月小別也好,讓她好生歇一歇。

  他摸摸女子貪睡的臉,起身輕道:「我要去趟汴州督漕,禮物待我回來才能給殿下。殿下等一等,好麼。」

  宣明珠腦袋昏鈍鈍的,原本要睡回籠覺,模糊聽見話音,遲了一許,忽地睜開眼睛。

  見榻前的男人已是穿戴整齊,宣明珠哪裡還管什麼禮物,揉眼起身,聲音沙沙的:「何時定下的,怎的突然要外任?」

  「昨晚見過陛下,商談了些事。」梅長生將她按回被衾,「殿下莫擔心,只是督建堰堤,快的話一月可回,我這便準備走了。你再躺會兒。」

  他低垂的眸色繾綣,「等我回來。」

  宣明珠仍是覺得太突然了,前一刻黏她黏得不像樣,下一刻說離京這便要走了。

  思及秋漸深涼,她還是起身,握著發邊考量邊道:「周太醫的調養藥劑帶上了嗎?呢子斗篷多備幾件,跟的是姜瑾不是?食藥按時,不可過勞,我回來要問跟你的人,你且仔細。」

  梅長生目光溫柔地一一答應著,再三讓她別擔心。

  言語不盡,可惜留戀處日影催發,便出宮赴汴。

  「一個月……」

  人去了,宣明珠在帳中揉了把臉頰低喃,「昨兒還一起喝了桂菊酒的,回來時,菊花都該謝了吧。」

  不過梅花也將開了。

  這且還睡個什麼,宣明珠喚進侍女,起身洗漱。又特意問了問值守宮門的小娥,婢娥回說,昨夜近丑時閣老的確出去過。

  她睡得那樣沉,竟對此一無所知。

  宣明珠走了會神,坐在妝鏡前由澄兒綰髻,忽見上頭放著一隻半掌大小的四方小朱合,底下壓了張泥金紙箋。

  她眉心一動,若有會意,拾起來,見上書一行清雋的字跡:禮物未達,長生先送一分利,博卿一笑。

  宣明珠不等打開盒子,見字便已笑了。

  而後取過小朱盒打開來,那裡頭裝的,卻是一縷紅線相纏的結髮。

  宣明珠目光虛渺了一下子,這是……

  「咦,」澄兒見了嘴快道,「這個樣式的朱合,奴婢記得殿下從前也有一隻的,後來……」

  後來,被她燒發成灰,丟進了浴池子裡。

  那原是她成親後一直珍藏的夫婦結髮。

  當時她一心覺得,死灰不可能再復燃。

  而眼前這縷結髮,依稀如昨。

  梅長生仿佛就有這種不講道理的本事,能讓燒毀的再重燃,成煙的再溯還。

  不是最初的樣子,勝似最初的樣子。

  宣明珠手指搭上一粗一細纏繞在一起的兩股青絲,本應覺得感動的,一念忽轉:不對啊,他竟敢趁她睡著時絞她的頭髮?

  「澄兒,你瞧瞧我的頭髮有沒有何處少半截的?」

  「啊?」澄兒有些發愣,轉眼看見盒中結髮,隱約明白過來,捧著公主烏黑的長髮睜大眼睛尋覓,「好像,不曾有啊……」

  找了半天沒有,聽殿下忽然又道,「不必找了。」

  宣明珠想起來了,是在汝州行宮的時候,他那日以汝州剌史的身份前來拜見,當時她正命張宗子為自己梳頭,震驚之下轉頭,頭髮便被篦梳帶下了一縷。

  他走時,將那縷發收入袖中。

  這麼久遠的事,宣明珠以為他當時出門便會扔了,畢竟只是一縷發而已,對於有潔癖之人來說,這東西與剪落的指甲都是污物。她怎麼也沒想到,他一直好好地保存至如今。

  「殿下怎麼不語?」澄兒惴惴地問,同時心裡替梅閣老著急,他送什麼不好,為何要送這勾起回憶之物,萬一殿下想起了過去的傷心事,又不要他了,梅閣老那兩遭心頭血是不是白剜?可看他何處哭去。

  宣明珠卻是低頭一笑,將朱合輕輕地包裹在掌心中。

  「我只是想起,方才他走時,忘了對他說一句話。」

  本宮今日亦甚喜閣老。

  *

  梅長生輕裝簡從,為了早去早回,行程定得很緊,不過出京前他卻先繞路去了趟護國寺。

  聽明珠說,自從送儺離開後,宣燾狠鬧過幾場。

  不過宣明珠知道送儺與君決絕的心意,狠狠心未理,宣燾脾氣再大也掙不出困他的牢籠,就這麼囫圇到今日。

  護國寺自打出了法染的事,經歷一番整頓,香火比往年這個節令下蕭條了許多。梅長生徑直來到後閣,敲開那道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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