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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條絲帶,最終都濕了個透……

  第65章 羞恥

  梅長生猛地從夢中驚醒。

  星船搖晃,昏黃的羊角燈懸在舷壁,他支著腿從床板坐起,大口喘息,渾身的熱氣是從那夢裡帶出的,褌褲上卻沾著一片粘膩的冰涼。

  萬籟俱寂中,耳中惺惺響,一顆狂囂的心若擂鼓。

  那道緊繃的身影靜了片刻,甩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樣的夢,在梅鶴庭的過往歲月里數不清做過多少次,都是與她,兇猛的,凌亂的,瘋糜的,比這場夢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他因有一種克制,知道她不願再做他的妻子,所以在方才的夢裡,憑著靈台最後一絲微弱的清明,並未做到最後。

  但那般捆縛她,隔著絲布一遍遍勾勒她的眉睫,唇舌,峰尖,像吞食上癮的阿芙蓉般……已經足夠令他羞恥。

  時至今日,他已經看清也接受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暗色,可唯有在這件不可言說的嗜欲面前,他永遠逃脫不開那個十六歲不知所措的少年,一邊羞恥,一邊想要得更深更多。

  梅長生沉默地下床,取水收拾自己。

  他掌摑的那半邊臉微紅,忍不住舔舔唇,另半邊臉,於是更紅。

  原以為,只有剜心的痛苦才能換取夢見她的恩賜,如今傷愈了,所以他便一時不曾自束心神,這一路與她同行,他也實在無法不心猿意馬。昨夜睡前,想到她就休息在近在咫尺的隔壁,梅長生便只覺得安穩,向天發誓絕無那些齷齪念頭——

  誰知一到夢裡,原形畢露。

  要命的是,按推測,宣明珠有可能會被拉入他的夢。

  一想到她有可能知曉……梅長生的身上又起了一種變化,坐臥不下,冷水也制不住那毒龍。一片慘黃的靜謐里,時隱時現的江水聲一浪一浪淹上心田,男子鼻翼邊的鬢髮拂動得有些急,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攥成一團。

  那隻握筆作錦繡文章的手,絕不可用於自瀆。

  這是他從未打破的底線。是給自己留的最後一分臉面。

  好在他已經慣於忍耐,抿住薄唇,水紅赩奕的眼睛盯住燈罩一個點,慢慢平復,只是喘息間捺不住,不小心發出一聲無人得聞的悶呻。

  一隻蛾子不知從何處飛進來,直奔散發著光亮的羊角燈罩開始撞擊,一下一下,不知疲倦。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疲敝地掉落在木縫間,不再動彈。

  梅長生長出一口氣,回身洗把臉,平靜地換了身乾淨衣物。

  除了那雙水紅未退的眼瞼,他已神色如常,在硬木床板邊坐了一陣,自知這一夜不會再有睡意,索性穿上斗篷,去甲板上觀江風夜月。

  一拉開門,對門卻也正巧打開,身披紗緞的女子從門內走出。

  二人懼是一愣。

  只見宣明珠長發如墨,蟬髻未挽,隨意地垂散在披風的襟領上。那雙光采神熠的鳳眸此時有些萎靡,似乎不曾休息好,瞼下一片雪白的肌膚卻染了淺淺紅暈,宛如胭脂。

  宣明珠原想去甲板上吹吹冷風,讓自己清醒些,全部的心神都用於驅逐那個荒唐的夢,沒閒情捯飭自己,卻沒想到這個時間還會有人沒睡。

  且還是他。

  餘光見梅鶴庭穿戴整潔,緊束在腰肢的月華玉帶襯出他頎長身形,頭髮連夜裡也冠得一絲不苟,哪裡是夢中那種狂浪樣子。

  那麼問題來了,她究竟為何會做那種夢,還把這個人想像成那種天殺的模樣?

  「殿下。」

  隔著一條過道,低沉而微啞的聲音傳來,在萬籟俱寂中格外明顯。

  宣明珠耳窩一癢,一時錯亂,飛快地抬頭看了眼他額上的束帶,見還在,鬆口氣的同時暗罵自己瘋了。

  她不能亂,更不能落荒而逃,她可是宣明珠,一個夢而已,誰會知道,心虛個鬼。

  於是她攏了攏外罩緞衣,冷淡地「嗯」了聲。

  二人各自背靠艙門而立,宣明珠難得地面對一件事如此不自在,梅長生不動聲色地瞧一眼她的神情,低問:「寶鴉睡得還好嗎?」

  「嗯。」

  梅長生道:「殿下可是難眠?正好臣要去甲板走走,可為殿下引路。」

  宣明珠握髮放平呼息,心想這是在她的船上,是她的地盤,做什麼反要避他?

  她如鶴的秀頸優雅輕點,下頷微揚,清清嗓音道,「本宮睡不著,去外頭瞧瞧月色。大人便莫隨意走動了,回房歇著吧。」言下之意,她不想見他在眼前礙眼,合該是他避走才對。

  說罷一抬眼,無意對上那雙深邃的黑眸,宣明珠心尖不防一悸,忽想起夢中眼布落下之前最後看見的那雙眼,慌亂一瞬,咬牙扔下句「不去了」,推門鑽回屋子,將門板重重闔上。

  梅長生在關閉的門外站了半晌,還是松不開微抖的掌心。

  一個人遮掩的神色是做不得假的,他至此可確定,她的確入了他的夢。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條詭異的紐帶,將他們牽扯在一處。只不過仔細回想,從前他撞入她的夢,是因她的執念化解,與過去的他做訣別,還自身一個清清爽爽,而如今……

  他滿心壓抑著說不出的腌臢。

  此刻他的心情,仿佛在峭壁之上不著衣縷地走鋼索,在害怕中興奮,又在無恥中沉淪。

  可清醒時候,每當看見純潔高貴如她,他又恐玷污了她。

  左右搖擺,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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