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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偵查都是一步步進行的,今天我想查一下許長友在京劇團工作之前的經歷,總之我有一種感覺,這件事情不會是近期發生的,很可能在往前推很久的時間。兇手採用了割喉的方式,這種殺人手段很殘忍,對於死者來說,很痛苦。而且能夠把死者打扮成那副樣子,我總覺得這裡面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積怨了多少年才會這麼折磨死者啊!」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安琪兒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擦擦嘴巴擦擦手,站起來從衣架上拿下了外套。

  畢煒苦笑:「大姐,不用這麼著急吧?」

  安琪兒笑了:「我知道,你如果不快點兒查清楚,一定會放心不下的。有心事就要快點兒解決,憋在心裡可不好。」

  「怎麼會?看你吃飯也是一種享受啊。」畢煒倒是由衷地說的這句話。

  安琪兒歪頭想了一會兒:「嗯——那你中午請我吃大餐好了,走吧。」

  第十章 我記得,他有一個師弟

  在京劇團,畢煒問起了死者許長友進京劇團之前的經歷。關於這件事,現任團長郭世昌難以道出其中的一二。因為他要比許長友年輕多了。許長友進入京劇團的時候,他還穿開襠褲呢。不過,郭世昌給了畢煒前任京劇團團長的聯繫方式。

  前任團長姓方,全名方斌,今年已經八十多了,可仍舊精神矍鑠。說是前任團長,其實說是前前任團長比較合適。推算起來,他當團長的時候,正是許長友進入京劇團的時候。畢煒和安琪兒是在一個公園找到他的。公園的一片空地上,一個老人饒有興趣地拉著京胡,另一位相對年輕點兒的老爺子正在和一個老太太合唱一出《坐宮》,明快清晰的節奏,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等一曲終了,唱戲的老爺子連連沖拉京胡的老人拱手:「好,真好,方團長你真是不減當年啊!」

  方斌連連搖手,謙虛了幾句。

  安琪兒沖畢煒使了一個眼色,詢問他是否這時要上去詢問。

  畢煒這才邁著步子過去,走到了方斌的身邊說道:「老爺子,我想來一段可以嗎?」

  這句話一出口,方斌欣然應允,但是一旁的安琪兒卻是大驚。以前畢煒在安琪兒家中的時候,曾經親口對她說過。畢煒抱怨京劇這種曲藝很難聽,不明白為什麼老安沉醉其中。而這時候,畢煒不直接詢問方斌口供,卻主動要求要來上一段兒,她不明白畢煒在搞什麼鬼。而且,他是什麼時候學會了唱戲的?

  方斌似乎是看到年輕人喜歡京劇很欣慰,微笑著問道:「小伙子你想來哪一段?」

  「我剛剛接觸京劇不久,就《鎖五龍》吧。一小段就行,罵羅成那段吧!」

  方斌拿起了剛剛放下的京胡,重新拉動起來。伴隨著京胡的響動,畢煒站在了場地的中心,預先擺好了架勢。他巋然不動地站在了那裡,兩隻手抱在了一起,臉上的表情悲憤,咬牙切齒的樣子。伴隨一開場,他等過門兒一過去,便大聲地喊著唱了出來:「見羅成把我牙咬壞,大罵無恥小奴才……」

  一開口,把安琪兒和周圍的人嚇了一大跳,這倒絕非是畢煒唱得有多好,而是唱得太爛了!老安平時喜歡京劇,安琪兒從小耳濡目染,雖然不敢說對京劇懂行,但是花臉的唱腔講究的是渾厚粗放,粗中有細。可是畢煒的唱腔,完全是在乾嚎。剛才唱《坐宮》的兩位忍不住在一旁竊竊私語起來了,臉上還掛著笑容,時不時看上畢煒一眼。漸漸的,公園周圍遛早的人也無不側目。安琪兒甚至都感覺到了一絲臉紅的熱度,她心說: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隨著最後一句「怕的爾亂箭攢身無處葬埋」,這一段並不長的唱段總算是結束了。周圍人爆發除了雷鳴般的……鬨笑。沒錯,沒有一個人鼓掌,大家都在笑。畢煒反倒不在乎,抱拳拱手:「多謝多謝,多謝捧場!」

  「小伙子,」方斌放下京胡,站了起來,「你不是唱花臉的料啊!」

  畢煒一點兒都不在乎,他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還是您老是行家,我這齣戲還是昨天才聽到的。今天班門弄斧了。唉,我要是有個師父就好了。」

  方斌搖頭笑道:「我可以幫你。」

  「真的?」

  旁邊的老爺子說道:「小伙子,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吧?他就是方斌啊,退休以前是咱們市京劇團的團長啊,他老人家認識的角兒,比你聽過的戲都多!」

  畢煒連拍腦門兒:「哎呀呀,難怪算命的跟我說,今天會遇到貴人呢!團長好,團長您好!」畢煒拉著方斌的手連連搖晃:「您看,您能給我找一位花臉的名師嗎?」

  方斌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說道:「小伙子,你改唱別的行當吧,花臉的唱腔很吃力。我看你個子不高,小小的。你改唱旦角,我包你能火,怎麼樣?」

  安琪兒在旁邊聽到這話,強忍著沒笑出聲來。她已經開始腦補畢煒的京劇旦角扮相,畫面太美了。安琪兒已經不能直視了。有機會,一定得讓畢煒扮上京劇旦角的妝容,捏著蘭花指,她要一睹「芳容」。

  畢煒像模像樣地擺了一個雲手:「不,我就喜歡花臉,喜歡《鎖五龍》。什麼時候能讓我像許長友老先生那樣就好了。」

  提到「許長友」三個字,方斌的神色微微一變,他嘆了一口氣,重新坐了回去。眼神中竟充滿了無限的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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