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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大麻在臨床治療中的應用,我已經談過很多。我有過激烈的思想鬥爭,曾經想把它戒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繼續抽大麻讓我不寒而慄。魯思說過,採用強迫或限制的辦法,根本不會產生好的結果,還說比較好的出發點是承認自己已經上癮,既不願意也不可能把它戒掉。她說,不管怎麼說,大麻對我還是有作用的,等到有一天它不起作用了,也許我就能輕而易舉地將它戒掉。

  魯思說得對。我遇上凱西並愛上她的時候,大麻就逐漸淡出舞台。我自然而然地墜入了愛河,不需要再人為地誘發一種好的心情。凱西不吸大麻,這對我很有幫助。她認為吸大麻的人醉生夢死,意志薄弱,四體不勤,生活節奏很慢——你戳他們一下,六天後才能聽見他們「哎喲」一聲。從凱西搬到我的公寓那天起,我就不抽了。而且,正如魯思預言的那樣,一旦我獲得了安全感和幸福感,這個習慣就自然而然地離我而去,就像粘在靴子上乾結的爛泥一樣。

  凱西的朋友尼科勒在去紐約之前舉行了一次告別派對。如果我們沒有去參加,我可能永遠也不會再抽大麻。當時凱西被她演藝界的朋友們纏上了,我發現自己成了孤家寡人。這時一個戴霓虹粉色眼鏡的矮胖子用手推了我一下說:「來點兒?」他遞過來一根大麻煙。我本想拒絕,可是鬼使神差似的,我居然沒有拒絕。我也不知道怎麼了。也許是心血來潮,抑或是下意識地對凱西進行報復,因為她強迫我來參加這場可怕的聚會,然後又把我一個人甩在一邊。我環顧四周,沒有看見她的影子。他媽的管他呢,我心想。我把那支煙叼在嘴裡,開始抽起來。

  就這樣,我又回到了原點——好像從來沒有中斷過。這麼長時間了,毒癮一直耐心地潛伏在我身上,就像一隻忠誠的狗。我並沒有告訴凱西發生了什麼,將大麻的事置之腦後。但事實上,我一直在等待時機——六個星期後,這個時機來了。凱西要去紐約拜訪尼科勒,前後有一周時間。由於凱西不在身邊,加上孤單與無聊,於是我就向這種誘惑舉手投降了。現在我已經沒有上家向我供貨,所以就像學生時期那樣,自己去卡姆登市場。

  出了車站,我就聞到空氣中的大麻氣味,還混雜著香料攤位和炸洋蔥攤位的氣味。我慢慢地走到卡姆登碼頭邊的那座大橋上。站在那裡,我覺得很不自在,還不時被橋上摩肩接踵的遊客和青少年擠來擠去。

  我向人群中看去。那些曾經站在橋上、向身邊的人兜生意的小販都不見了蹤影。我看見兩個穿著顯眼的亮黃色夾克巡邏的警察。他們從橋上走過,朝車站方向走去。這時候我聽見身邊一個人低聲說:「夥計,要綠果嗎?」

  我低頭一看,是個小矮子。乍一看我還以為他是個小孩,因為他長得瘦小纖細,像個發育不全的孩子。可是他臉上卻留有歲月賦予的交錯皺褶。他的兩顆門牙已經脫落,說話帶著明顯的嘶嘶聲。「綠果?」他重複了一遍。

  我點點頭。

  他把腦袋一歪,示意讓我跟他走。他穿過人群,拐了個彎,走進一條小巷。接著他進了一家酒吧,我尾隨他走了進去。酒吧里又髒又破,一個人也沒有,只有嘔吐物和香菸的氣味。

  「吉薩啤酒。」他轉悠到吧檯邊上。他個子矮,看不見裡面。我很不情願地給他買了半品脫。他把酒拿到角落的一張桌子上。我坐在他對面。他鬼鬼祟祟地四下張望,然後把手伸到桌子下面,拿出一個用玻璃紙包著的小包塞進我手裡。我給了他一些錢。

  回家後我就打開了包裝。我甚至有點希望自己上當受騙,但一股刺鼻的大麻氣味傳入鼻腔。我看見那袋金色條紋的綠色果實時,心跳突然加快,好像遇到了久違的老朋友。當然,在我看來確實是久違了。

  從那天起,只要有機會獨自在公寓待幾個小時,而且知道凱西短時間肯定回不來,我就趁機快活一下。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裡,渾身疲憊,無精打采,加之凱西在外排練,於是很快卷了一支大麻煙,躲進洗澡間,把頭伸出窗外,偷偷抽起來。可是由於我一口抽得太多,也太猛——結果眉宇間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我頓覺飄飄然,走路腳下打晃,就像徜徉在蜜糖之中。我像以往一樣處理了自己的個人衛生——噴灑空氣清新劑,刷個牙,洗個淋浴。然後我小心翼翼地走進起居室,在沙發上坐下。

  我開始尋找電視遙控器,但是一下沒找著,後來發現它在小咖啡桌上,在凱西打開的手提電腦後面。我想伸手去夠,可是人暈暈乎乎的,不小心把那台電腦碰翻了。我把它重新放回原處,卻激活了它的屏幕。她的電子郵箱處於登錄狀態。也不知什麼原因,我的眼睛緊緊盯著屏幕。我有些目瞪口呆——她的郵箱也盯著我,像一張血盆大口。我的目光凝固了。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五花八門的東西就紛紛躍入了我的眼帘:像「性感」和「做愛」這樣的郵件標題——還有不斷發郵件來的「壞男孩22」。

  要是到此為止就好了。我要是起身走開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可是我沒有。

  我點擊了最近的郵件,並把它打開:

  主題:回覆:小騷貨

  發件人:凱特拉瑪_1

  收件人:壞男孩22

  我在公交上。想死你了。我能聞到你在我身上的氣息。我就像個淫婦!K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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