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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遠山沒看他,半垂著眉眼呷飲著他那喝了大半會兒工夫,還沒有飲去一半的湯水,

  菇片不過被淨涪放入口中,那與湯水的清鮮味道迥然不同的另一種鮮靈,就在他舌尖爆開。

  饒是淨涪,也禁不住讓那菇片快速在舌尖轉過,落到牙齒間。

  咀嚼了一陣,淨涪又不自覺地將手上的陶碗遞送到唇邊,送了一口飯進去。

  靈米與菇片,又是另一種不同的味道。

  靈米沒有菇片的那種鮮靈,相較起來,它其實還要更厚重一點,帶了點土地的氣息,但又不如土地般承載了所有生命的生存與興亡,它只取了一截,擔起生命的那一截。

  不愧是主食。

  淨涪心下嘆得一聲,卻是不再理會旁邊的張遠山,拿了筷子一邊撿菜,一邊扒飯,吃得非常認真。

  但或許只有他這個當事人,以及張遠山這位炮製者才會知道,在淨涪將這飯菜送入口中咀嚼,又將它們吞食入腹的時候,那飯菜間的玄機也牽引了淨涪的一點心神,指引著他陪伴這些菜蔬與靈米,在天地間經歷歲月流轉,風吹草生。

  菜蔬與靈米本身的生長與死亡,乃至它們在被送上飯桌,入得淨涪腹中之後對淨涪心、身、神三體的供奉與滋養,都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映照在淨涪的靈神之中。

  淨涪心神慢慢被箇中玄機所縈繞,但他吃飯的動作卻也沒有停下,依舊是那般的快。

  只是淨涪吃得雖然快,姿態卻依然從容,不見急迫,不見貪婪。

  細嚼慢咽地,將桌上的菜蔬一一吃過,最後將碗裡的靈米扒拉乾淨,淨涪才算是放下了碗筷。

  也是待到淨涪將碗筷放下,心神徹底從那種玄機中脫出,識海世界裡一直觀望著肉身周遭的心魔身才將心神完全收回。

  只張遠山一人始終在呷飲著他碗裡的湯水。

  見得淨涪放下碗筷,他便也稍稍將唇邊的陶碗挪開了,問淨涪道,“法師這就吃飽了?不多添一碗?”

  淨涪聽得這話,心頭也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意動。但他只是略略一想,便搖頭,“已經飽足了,多謝檀越。”

  靈食雖好,也多有玄奇映入心間,但這一碗飯食已經是淨涪他當前所能消受的極限,若再貪多,雖則不會有什麼問題,但卻會拖累心神,反是累贅。

  張遠山只勸了這一回,見淨涪神色平淡,不似有反悔之意,也就作罷了,只不經意似地道,“那就再喝一碗湯水吧?淨涪法師你不是剛才說過,這湯水鮮美麼?”

  淨涪聞言,抬眼去看張遠山。

  張遠山也只說了那麼一句,便不多話了,繼續將那陶碗又壓回到唇邊,繼續呷飲他的湯水。

  不過這一次,淨涪卻是能夠清晰地看見張遠山陶碗裡的湯水水線下滑。

  頓了一頓,淨涪心中念頭轉過幾番,終是點頭應下,“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遠山隨意地點頭。

  沒過得多久,他陶碗裡的清湯就只剩下丁點了,他一口飲盡,起身去盛飯。

  淨涪卻更便宜些,畢竟盛湯的陶盤就被放在石案上。

  他盛了一碗清湯之後,低頭看得一眼,也就將湯水送到了嘴裡。

  如果說那第一碗湯以天、地、人間無與倫比的協調意蘊調和淨涪心身,真正意義地完全調整過淨涪狀態,好讓淨涪能夠以更好的狀態應對來自靈食的滋養的話,那麼這一碗湯,就是在借天、地、人之間的協調意蘊幫助淨涪去消化他體內沉積的玄奇與靈奧,也幫助他梳理自己的所得。

  待到淨涪一碗清湯飲盡時候,他周身的氣機也徹底平順下來了。

  淨涪放下陶碗,細細體會得一番,雙掌合在胸前,低唱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張遠山看得他一眼,卻是毫不停留,過不得多時,就將石桌上的許多菜蔬與靈米吃盡了。

  那容量非同一般的小鍋里連一顆干米都不剩,桌上的碗碟也只余了些許湯汁。

  和淨涪比起來,這張遠山的飯量堪稱恐怖。

  可掃乾淨了這些飯食之外,張遠山卻還沒有停下,轉身就去取湯勺,舀那陶盤裡的湯水。

  淨涪沉默地坐在一旁看著,幾乎都想要問一問這位主人家。

  哪家的練氣小修有這般恐怖的承受與消化能力?只要他願意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他發誓在實力不到之前,絕對不會靠近那處地界半步。

  練氣小修都是這樣的傢伙,築基又會是什麼樣,金丹又該是如何的恐怖?

  但他到底沒能問出來,只靜靜地坐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張遠山呷飲湯水。

  這一次,張遠山的湯水喝得飛快,過不得片刻,他碗裡的湯水就淨了。更恐怖的是,陶盤裡的湯水也已經沒有了。

  吃飽喝足之後,張遠山很是愜意地將手中的陶碗放下,放鬆了身體,伸手去摸略略有些鼓起的肚腹,一臉滿足。

  淨涪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滿桌的狼藉杯盤,就要伸出手去收拾。可他手才剛剛抬起,就被半閉著眼睛的張遠山攔住了。

  “法師且慢動手,這事不須勞動法師你,我來就行了,我來就行了......”

  淨涪想了想,到底收回手來,“那我就再消受你一次。”

  張遠山搖頭,“說什麼消受呢?淨涪法師你可是我的客人,怎麼能讓客人你動手?下次可莫要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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