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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點頭,「若朕要你去做這件事呢?」

  元簪筆道:「臣必全力以赴。」

  「好好好,半月之後,朕要看到你全力以赴的結果。」皇帝道,他垂眸,兩個被委以重任的兒子跪在身邊,另一個兒子事不關己,也可能洋洋得意地跪著,「徹查之事,」他仿佛隨手似的指了喬郁,更加讓覺得這是一個局的朝臣能篤定內心想法,「你來查。」

  喬郁頷首道:「是。」

  「霍思白,」皇帝一頓。

  霍思白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先送往刑部關押。」

  霍思白顫聲道:「謝陛下恩典。」

  氣氛緊張至極,皇帝望著面色凝重的太子,冷笑道:「他日要是朕覺得不公,你們要如何?」

  太子驚駭道:「父皇,兒臣絕對不敢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皇帝不耐煩擺擺手,根本不想聽這些千篇一律的解釋,只對元簪筆道:「考試的事情就由元卿負責,一切事務你看著辦。」

  元簪筆道:「是。」

  皇帝又掃了群臣一眼,冷笑一聲,這才轉身而去。

  眼見著皇帝一行浩浩蕩蕩地走了,眾人才從地上起來。

  殿中的血腥味太重了,明明只死了一個人,卻重得窒息。

  喬郁道:「經此事之後,考試大約會公正不少,哪怕世家再不滿、再想動手腳,也要顧慮陛下的想法。」

  元簪筆道:「是。」

  他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

  喬郁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你怎麼了?」

  元簪筆若有所思,「我只是在想,這確實是個好手段,鬧得這樣大,至少今年不會有人敢做手腳。」他聲音很輕,「陛下大約也想到了,就算他來時不知道,看見這個場面,自然會表現得震怒萬分,哪怕他根本不在乎死的那個人是誰。」

  元簪筆眼眸黑亮,這是一雙讓人看了能冷靜下來的眼睛,此刻喬郁看著,只覺得心裡發冷。

  喬郁面色漸漸冷了下去,「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元簪筆卻道:「不敢。」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眨眼的衝動。

  喬郁冷冷道:「你有什麼不敢?你是想說是我做的,或者我指使別人做的。士人不擇手段一心向上爬,為了一堆人的前途死一個不是再划算不過嗎?這樣穩賺不賠的機會誰會拒絕,誰又能拒絕?」

  「我猜你在想,蘭院是我一心要進,也是我同顧輕舟搭了話,之後又千方百計地勸皇帝去考場,直到顧輕舟以死明志,皇帝下令徹查。不管霍思白有沒有和方家勾結,那些東西都不是他一個小小士子能掌握的,我說的對嗎?」喬郁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他語速卻極快,「誰能找到那些證據,或者說,誰能偽造那些證據呢?本相當仁不讓,對吧。」

  喬郁臉色白得嚇人,仿佛只要元簪筆一個點頭,他身上最後一點像人的東西就會煙消雲散。

  太完美了,太水到渠成了,圓滿得好像喬郁下了一手極高明的棋,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棋盤裡了。

  在元簪筆心中,他恐怕正在洋洋自得吧!

  只是……

  喬鬱氣得臉色發白,元簪筆正要開口,一個小太監走到二人身邊,道:「喬相,元大人。」

  喬郁冷聲道:「什麼事?」

  「喬相,三皇子殿下請您去他府上一敘。」小太監不明白兩位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喬郁想一甩袖子說不去,話到嘴邊卻一停,他道:「好,本相知道了。」

  元簪筆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第18章

  亭台花謝,雕欄玉階,三皇子命人在園中種了無數精妙奇異的花草,異香撲面而來,喬郁卻覺得無論如何都蓋不住鼻尖縈繞不去的血腥味,讓他聞得險些吐出來。

  劉曜見喬郁來了,笑道:「喬相請坐。」他親自為喬郁斟酒,「這是從異域來的好酒,喬相嘗嘗,可還合口味嗎?」他喜氣洋洋,面上的愉悅之色不加掩飾,看得出來,今日皇帝當眾訓斥太子,令他喜悅非常。

  喬郁接過酒,只是在手中把玩,「多謝殿下。」

  劉曜也不勉強他喝,笑著說:「喬相不猜猜,我請喬相來所謂何事?」

  喬郁放下酒杯,「臣猜不出,還請殿下明示。」

  他臉色實在難看,難看得劉曜一眼就能看出來,於是關切道:「喬相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可是身體不適?正好有太醫在我府上,不如今日給喬相看看。」

  喬郁冷淡道:「殿下,臣無事。」

  劉曜心情再好也被喬郁一而再再而三大煞風景的舉動攪得乾淨,「喬相一直告訴本殿做事要不動聲色,今日之事,請問喬相,算做的滴水不漏嗎?」

  他不露面,卻將風波攪起,沒受半點損失,反而占了天大的便宜,讓他如何不得意?

  他等待著喬郁的奉承,或者至少,誇讚他兩句也好。

  喬郁放在袖中的手捏緊又鬆開,露出一個極溫和的笑容來,「原來一切都是殿下做的。」

  劉曜被這笑容晃了一下,他先前已自己喝了酒,見到喬郁的笑忍不住飄然起來,「是,本殿知道喬相和那學生說過話之後,就……」他有點醉,笑著說:「就讓人找到他,說主考官乃是方家門生,此次必然偏袒,從蘭院磕頭到南城門,丟的不僅僅是他的臉面,也是天下士子的臉面。哼,果然是孩子,這樣說了幾句,就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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