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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枚質地極好的白玉玉佩,兩個簡單的圓環,最中間是一枚平安扣。

  這是他母親遺留下來為數不多的東西了。

  被他貼身攜帶了許多年,若非是殷盛樂寫信來親口討要自己的貼身物件,那這枚玉只怕還依舊掛在沈徽的腰間。

  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在收到那條狼牙項鍊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將這枚對自己來說意義非凡的物件送回去。

  並非是母親的遺物已經變得不再重要,而是......

  越是重要的人,就越要贈與他自己所珍視的東西。

  沈徽心中湧起隱秘的喜悅:「臣大多數時間其實都在屋裡處理公務,只是偶爾才會去瓷窯里巡查一遍,不怎麼見太陽,自然就不會曬黑。」

  擠了兩個大男人的小隔間讓他們很難轉得開身,只要稍微動作大了一點,就會碰到對方,沈徽小心翼翼地擺放好自己的手腳:「殿下在軍中辛苦了。」

  「不是說了,在外頭......」殷盛樂叉開雙腳,微微彎腰,湊近沈徽,「別這麼叫我,也別老自稱是『臣』了嗎?」

  沈徽一頓:「許久沒能見到樂弟,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俊秀的小少年一下子有了壓迫力極強的大人的模樣,讓沈徽不太適應,尤其在如此逼仄的空間裡,全是這人的氣息,比當初地動那日被他圈在懷中時,更加熱烈而迫人。

  明明在那些相伴的日子裡,已經坦誠相對過許多次了,但沈徽還是不自在,尤其現在的他只在腰上系了一圈短短的澡巾,而緊挨自己的殷盛樂也是衣衫半敞。

  考慮到他對自己毫不掩飾的態度,沈徽早就做好了某一天獻身於他的準備,但......還是很彆扭。

  而且,殷盛樂身上的稚氣早被半年的軍旅生活磨得幾乎一點兒也沒剩下,取而代之的是叫人難以忽略的鋒銳氣息,像刀,更像草原上無聲潛伏的惡狼,這讓沈徽心裡生出了某種難以言明的懼怕,這讓他的動作都變得僵硬而侷促,眼神也總是來去匆匆地,總也不敢跟殷盛樂的對上。

  他的表現落在殷盛樂眼裡,那就是與自己生分了。

  異地戀可真不靠譜。

  殷盛樂抬手撓頭。

  他清清嗓子:「阿徽,你覺不覺得這兒太擠了些。」

  「是有點兒擠。」

  「咳,那個什麼,我手腳都伸展不開,我、我好久沒能沐浴過了,那個什麼,你能幫個忙,幫我解一下衣帶嗎?」

  解個衣帶而已,又用不著做什麼大動作。

  殷盛樂沒明著說出口的小心思他們彼此都很清楚。

  沈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他沒有拒絕,而是抬起手,在二人之間僅存的空隙里摸索著——也不知道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們幾乎快貼在一起了——軍服的標準,選的都是些耐磨的粗布料子,跟殷盛樂在宮中時穿的細軟絲綢天差地別。

  束在腰上的是一圈同樣粗糙的布條,很隨意地打了個結,沈徽的手沿著腰帶的邊緣摸索過去,手背緊緊貼著殷盛樂的腰身,好不容易才擠到那個結的位置,卻發現已經沒有更多的空間去解,沈徽戳戳殷盛樂:「你動一動。」

  「怎麼動?」殷盛樂腦子裡的溫度升得很高,下意識地順著沈徽的力道轉了轉身子。

  一偏頭,他看見沈徽鮮紅的耳垂:「阿徽,你羞什麼吶?」

  「......殿下,您自己不清楚嗎?」

  殷盛樂這才察覺到自己身上似乎有個地方不太安靜。

  他們靠得太近了。

  沈徽找准了地方,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個結給拆開了,殷盛樂尷尬又艱難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將上衣脫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沈徽的指尖輕輕落在殷盛樂的背上,在他右肩後頭,一道食指長的白色疤痕橫著。

  殷盛樂立下意識地又轉回來:「沒什麼。」

  他突然心虛起來。

  殷盛樂一直不敢在信里跟沈徽老實交代與草原人幾次交戰的真實情況,通篇都在吹噓他自己特別牛逼,不費吹灰之力就毫髮無傷地把草原人打得吱嗷亂叫,簡直就是戰神降世。

  可是。

  「上戰場哪兒能不受傷呢?」沈徽想明白了,無奈地嘆息,「我送去的藥,你都用了?」

  殷盛樂哪裡還敢繼續嘴犟?老老實實地點頭:「用了,比軍里發的效果要好許多。」

  看著沈徽的臉色依舊不太好,他繼續交代:「這是一個藏在雪地里的草原人砍的,我當時沒注意到他藏在那裡,才叫他得手,不過也只是被他劃傷了一層皮而已,沒傷到筋骨。」

  殷盛樂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脫衣服了。

  他身上的傷疤當然不僅僅有這一處,新的舊的,被膚色掩飾過去的小傷自不必再提起,可他腿上也還有道與肩上這塊一起落下的新傷,還沒能長成和周邊皮膚一樣的顏色,也顯眼得很呢。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老實交代的時候,沈徽的神情一凝,忽然抬起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殷盛樂不敢亂動了。

  他看見沈徽的臉孔與自己越湊越近,他只要稍微往前去個一兩寸,就能順理成章地達成初吻成就,可他不敢動。

  沈徽專注地盯著他的額角。

  指頭輕輕撥開落在殷盛樂側邊的頭髮,攜著微微涼意的指尖在他額頭劃出一個圓弧,把那縷頭髮別在殷盛樂的耳後:「這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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