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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見李風息伸手指著自己,並沒有發怒,而是抬抬眉毛沖他丟了個媚眼,用不怎麼標準的中原官話喊道:「軍爺,來一發?」

  方才還對著殷盛樂一副見多識廣老大哥模樣的李風息尷尬地咳嗽兩聲,忙帶著殷盛樂匆匆從那異域男人門前走過去了。

  「此處雖是朝廷安設的,但除了教坊司來的那些人以外,其他的都不是朝廷安排的,就像剛才那個......那個男人,他就是做這個生意,在這地方也不過是留上幾個月,等冬天一過,就走了。」

  李風息急急忙忙地帶著殷盛樂來到一個浴場門前,交了錢領了號牌,殷盛樂有些猶豫,怕自己一進去就會被人纏上,李風息看出他的猶豫,便解釋道:「這裡也不是全是做那種生意的,這個浴池裡頭就是單純地洗浴而已,還能剃頭,刮一刮鬍須什麼的,」他抬手指指自己的臉,「我這把鬍子也許久沒颳了,明天我得回家去見母親,所以想順便過來打理一下,免得回了家再叫她念叨我過得邋遢。」

  聽他這麼一解釋,殷盛樂放下心來。

  這浴場裡頭還設置了專門的換衣間,只是簡簡單單地用落到小腿處的布簾隔開,在剛好夠一個成年男人站開的空間裡放著一隻小板凳而已。

  但殷盛樂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在軍營里,洗澡吃飯睡覺都是跟一大群臭烘烘的糙漢子一起混著來的。

  他把最外邊的皮甲脫下來,放在凳子上。

  隔間好像是也有個人在換衣裳,殷盛樂聽見一隻鞋子落地的聲音,他耳尖一動,視線從布簾的低處掃過,看見一雙細白的腳,圓潤的腳趾似乎不太適應地上木板的溫度,侷促地縮了縮。

  有點兒可愛。

  殷盛樂的目光停頓,思維也滯澀了一瞬,他往那人的方向偏了偏身子:「阿徽?」

  帘子後頭的那人也瞬間頓住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給主角們創造甜蜜的相遇就是我的工作!!!

  樂樂:在這段與幾百個男人同吃同住同睡甚至一起洗澡的日子裡,我深刻地認識到了,我不是喜歡男人,而是就是喜歡阿徽,沒有人,能給我帶來心動的感覺,除了阿徽!

  阿徽:話是這麼說,我過來是給這鎮子送瓷器的,你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

  樂樂:......

  第71章 額角上的一道疤

  青灰的布簾被人掀開了。

  沈徽一手挑開帘子, 一手提著自己的衣裳,半個身子歪出來,清秀的長眉微微往上抬著:「樂弟?」

  「真的是你啊!」殷盛樂不顧自己衣裳才脫了一半, 也顧不得一個隔間站不站得下兩個大男人,他哧溜就擠到了沈徽身前, 「阿徽怎麼也在這裡。」

  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能見面了。

  仔細算算,都快大半年了。

  這大半年的時間裡, 兩人只能通過信件交流, 這冷不丁地見到活人, 殷盛樂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打開了一樣地通體舒暢:「看起來我們倆是天定的緣分,無論隔得多遠, 只要我一想起你, 咱們就會相遇了。」

  沈徽十分罕見地有些發愣。

  離別的這段光陰里, 那個曾經軟乎乎臥在自己懷中安睡的小殿下又大變了模樣。

  原本那個矜貴稚氣的少年皇子正在慢慢地消失, 他的眉眼愈發地俊朗鮮明, 好似隱在重重雲霾後面的峻峭峰崖初露崢嶸。

  他長高了許多。

  沈徽知道自家小殿下的個子不可能太矮,但現在才不過分離了半年而已, 這少年人的身高就已經毫不客氣地又往上躥出了一大截。

  現在。

  自己得微微抬起頭,才能看見他那雙漆黑的眼睛了。

  殷盛樂的個子比沈徽高出來小半個腦袋。

  褪去皮甲,裡頭是一件貼身的玄色衣裳, 並不算很厚,前襟交錯著,在鎖骨處微微敞開,露出殷盛樂淺淺蜜色的胸膛,還有一截戴得舊了的紅繩, 底下拴著的東西被他藏在了衣服里, 貼身保管。

  沈徽認出那是自己的玉佩。

  「我過來, 是為了給教坊司管控的酒樓送些瓷器。」沈徽在盯著殷盛樂的臉呆滯了片刻後,垂下頭說道,「順便賣一些給此地的胡商。」

  他壓低聲音:「作為縣令,悄悄從瓷窯撈點好處並不困難。」

  狹小的空間裡,殷盛樂只覺得這話像是耳邊的蜜語,從浴池那邊飄來的水汽濕漉漉的,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很方便彼此的呼吸糾纏在一處,分不出你我來。

  黏糊糊。

  沈徽身上的衣裳都已經脫了下來,被他一邊說話,一邊小心地疊好了,放在矮凳上。

  殷盛樂就看著他慢悠悠的動作,滿眼都是沈徽烏黑的長髮散落在雪白肌膚上重疊的陰影,他感覺空氣愈發地濕黏起來,沒頭沒腦地脫口而出:「你身上怎麼還這麼白?」

  他脫掉一直袖子,露出半個臂膀,將手臂伸到沈徽身前與他比較了一下,不單是顏色差別明顯,沈徽的胳膊上並沒有因為這半年來的辛苦而歷練出多少肌肉,反而看上去還瘦了一圈;再看看殷盛樂,蜜色的臂膀上肌肉線條流暢優美,並不叫人覺得臃腫可怖,一寸一毫的排列都是恰到好處,而他的每一個動作里都蘊滿了力量。

  沈徽看見被紅繩拴住的玉佩因為殷盛樂側身的動作從他的衣服里滑落出來,掛在空中晃晃蕩盪的,最後貼在了殷盛樂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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