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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弦一松,迎上前叫道:「高大人!」

  帶隊的果然是高朔,甫一見他就急著問道:「阮姑娘如何了?」

  小旗回道:「被囚在園子裡,與賊首作一處,也不知眼下情況如何。」

  「與賊首作一處」這幾個字聽得高朔心如刀絞,咬牙道:「我恨不得即刻舉兵沖入城中,一刀殺了王五王六,把阮姑娘救出來!然而……」他深吸口氣,咽下衝動,下令,「全員在此下馬,去旁邊山坳林子裡等待至天黑,再按計劃,一半換上亂軍衣物,押解著另一半俘虜,混進城去。」

  與此同時,另有兩支傳訊的錦衣衛緹騎,懷中揣著皇帝親手所書的密令與印信,一支馳往霸州西南方向的雄縣,一支奔赴霸州東南方向的三角淀水師訓練營。

  天黑時分,才停歇了一天的春雨又淅淅瀝瀝下起來,且越下越綿密,看著又是徹夜不停的模樣。已奪回雄縣的戚敬塘正在整軍,準備兵發霸州,在與一隊突來的錦衣衛密談過後,忽然改變了行軍方向。

  「將軍,我們不打霸州了?據探子回報,王武王辰兩個人可都在霸州,再遲一步,怕是又要跑。」心腹親兵不解地問。

  戚敬塘率部馬不停蹄地趕往貓兒灣與大清河的交匯處,感慨道:「打,但是要配合著打……唉,這麼個『好差事』怎麼就落在我戚某人頭上了?這萬一……罷了罷了,捨命陪聖人吧!」

  什麼聖人?孔聖人和孟聖人早就作古了……親兵不明其意地撓了撓後腦勺,渾然忘了,還有一種身份特殊的人物,也會被歷代百姓稱為「聖人」,那便是當朝天子。

  ———

  第425章 天威固然可畏

  高朔帶著一支六七十人的「義軍」小隊,押解著三四十名「俘虜」,在夜色掩護下,用那名報信小旗從守城士兵中偷聽來的口令,通過了霸州城的城門。

  這也得益於「義軍」構成複雜,陝西、山西、河南、山東……什麼地方的人都有,還有不少在當地就已是開山立派的小股勢力,慕名投奔而來。來源多了,結構就難免鬆散,彼此小頭目之間互不相識也是常有的,故而王武想了個辦法,要求凡自己麾下義軍,皆以臂縫白巾為記,故而民間又稱之為「白臂軍」。

  高朔便是利用了這一點,瞞過守門衛兵,帶著「要獻給兩位統領的衛所戰俘」,混入霸州城。

  城中暗巷,「戰俘們」把衣物翻到反面一穿,臂上白巾露出,又成了支百人的義軍小隊,在報信小旗的指路下,化整為零悄悄靠近了枚園。

  滿街兵丁手中的火把照亮夜路,王武、王辰並肩策馬而來,在枚園門口下馬,互相攀談著進入前院。

  王辰問哥哥:「那小娘皮看著妖嬌,骨頭卻硬得很,死活不鬆口。怎麼辦,真箇弄死算了?」

  王武道:「多給她點苦頭吃,一個行院裡賣過身的妓子,還能是什麼貞潔烈女不成!活著為我所用最好,就算死了,只要那蘇小子真對她上心,我們也能用她的屍體賺開城門。」

  一絲憐香惜玉的遺憾從王辰心頭閃過,但他很快拋卻了那點不忍,說道:「我再去勸勸她,若還是說不通,也只好城牆上見。」

  王武朝他揮了揮手指,逕自回房休息。王辰拐去囚禁阮紅蕉的小樓,見對方正坐在桌前怔怔出神,像是徹夜未眠。

  「阮姑娘,天就快亮了,你可考慮清楚?」

  阮紅蕉並未轉臉看他,只淡淡地道:「恕難從命。奴家雖出身青樓,卻也知何為忠義,不齒與逆賊亂軍同流合污。」

  王武派人與她談過當今的天下大勢,談過義軍匡扶正朔的理念,可惜並沒有獲得對方的共鳴與認同,這會兒也就不再多費唇舌,冷聲道:「既然姑娘冥頑不靈,那就怪不得我了。來人——」

  幾名親兵衝進屋內,用槍矛押著阮紅蕉離開枚園,徒步前往城牆的門樓。

  其時高朔等人正在枚園附近巡覷,尋找潛入的時機,忽然見兵丁們押著阮紅蕉出來,心頭熱血激盪,幾乎就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救人。好在最後一刻,身為錦衣衛暗探的職業素養喚回了理智,他啞著嗓子吩咐手下:「悄悄跟上。」同時從懷中掏出小本子與炭條筆,匆匆寫了幾個字後撕下當頁,揉成一小團。

  前往城牆的半途中發生了一點意外,路旁有座二層的老舊茶樓忽然坍塌,濺起滿街泥水和一片驚呼聲。兵丁們如臨大敵地警戒備戰,發現之後並無動靜,想是茶樓年久失修又遭逢戰火,恰好此刻倒下。

  王辰命令繼續前行,登上城牆的門樓時,拂曉將至卻未見天光,遠山仍是一片灰濛濛的暗影。

  「阮姑娘,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還這麼年輕,難道真不顧惜自己的性命?」

  阮紅蕉走到城垛邊,垂目望著六丈高的城牆,臉色蒼白,語聲堅定:「二統領動手吧!」

  王辰朝親兵抬了抬下巴,兵丁們便拿著繩索向前,先是將一桶黏糊糊的漿液潑在阮紅蕉身上,繼而將她雙手捆縛,懸空吊在城垛之外。

  「這糖漿最是吸引鼠蟻,被蟲豸啃咬幾個時辰,任你再怎麼花容月貌也不成人形。日出之前,只要你改變主意,願意助義軍攻入京城,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否則……就準備曝屍城頭吧!」

  手腕被麻繩磨得皮破出血,吊在半空中的阮紅蕉閉緊雙眼,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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