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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了他說道:「卑職傷愈之後離開斗狹谷營地,打算繼續潛伏在瓦剌軍中,但不敢再回原本的小隊,就去投靠住在旗樂和林的親戚,想著由他引薦也許會穩妥些。誰料剛到王都,就聽說胡古雁叛逃,阿勒坦與豫王殿下打得不可開交,我便隨著南下的大軍來到這雲內平川,謀了個軍中牧羊的差事。」

  樓夜雪盯著這個北漠皮囊中原心的夜不收游騎,判斷著對方值得多少信任,片刻後方才開口:「我來救霍惇。他還在俘虜營?此次阿勒坦率軍南下,是否也帶了俘虜營?」

  「沒帶俘虜營。但霍總旗的確在瓦剌軍中。」

  「怎麼說?」

  歇陽露出個一言難盡的神情。「據說……霍總旗降了北漠,但王帳侍衛長斡丹並不相信他,便向阿勒坦討要來放在自己麾下,時刻派人監視著。」他猶豫了一下,問道,「千總大人,霍總旗是真投敵了?」

  ……一根筋的蠢貨!是不是以為我為離間胡古雁與阿勒坦而離開旗樂和林,棄他於不顧,所以在毫無接應的情況下擅自開啟了原定的詐降計?樓夜雪閉眼深吸了口氣,迅速睜開:「不是真的。不過時局瞬息萬變,如今他這一計詐降用得不是時候了。沒有我為他做鋪墊,非但斡丹不會相信,阿勒坦也絕不會相信他。他得立刻離開瓦剌軍中,以免遭了斡丹的毒手。」

  歇陽急道:「那我們該如何救出霍總旗?」

  樓夜雪問:「你先去打聽打聽,他的住所在何處,斡丹派誰監視他?」

  歇陽領命而去。半天之後,他濕淋淋地回來,稟告道:「霍總旗住在阿速衛的那一片穹帳群,我只是牧軍身份,接近不了。不過我打聽到,監視他的人叫赫司,是個很受斡丹信任的阿速衛。」

  赫司?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樓夜雪想起來,霍惇做俘虜時,負責看管的獄卒守衛就是這個赫司,是個混血的阿速衛。霍惇為了找機會聯繫上他,還故意挑釁赫司,被對方打成重傷,這才見到了喬裝成漢人郎中的他。

  樓夜雪沉吟片刻,緩緩道:「如今在這雲內城附近,還能聯繫上的夜不收暗探算上你也只有三人,想要救走霍惇並非易事。」

  歇陽琢磨來琢磨去,眉頭皺成一團:「要是能有一支突擊小隊,或許還能盡力一搏。」

  「阿速衛的穹帳群離馬廄多遠?」樓夜雪忽然問。

  歇陽微怔,答:「不遠,兩塊區域就挨著。」

  樓夜雪道:「我有一計,叫做『渾水摸魚』——下雨時戰馬不再露天放養,都被收入廄中避雨,今夜趁著天黑雨大,讓兩名暗探潛入馬廄在草料中下毒,驚嚇戰馬製造混亂。而我喬裝成獸醫,跟著你穿過阿速衛的穹帳區前去醫治,中途趁亂與霍惇碰面,把人帶出來。不過,需要你收拾掉那個監視他的赫司,至少也要把人制服住。」

  歇陽覺得此計可行,雖不知赫司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但他身為大銘利刃「夜不收」,勢必竭力一戰。

  兩人商議定了,各自行動,一個去聯絡其他兩名夜不收,另一個去準備牲畜用的毒藥與喬裝成獸醫的行頭。

  到了深夜,雨越下越大,除了巡邏隊之外的北漠將士皆躲入穹帳避雨。兩名夜不收暗探懷揣毒藥,在雨簾的掩蓋下悄悄接近馬廄,在豆餅草料中下毒。

  一些戰馬吃完加料的夜草,不多時發作起來,口吐白沫又嘶又吼,尥開蹶子到處亂踹,馬廄頓時一片騷亂。一名暗探還扔了條在樹洞裡順手掏的毒蛇進去,馬兒嗅到蛇味,更是炸窩一樣發起狂來。

  離馬廄最近的阿速衛們聞聲而出,分隊追趕衝破廄門的馬匹,檢查馬廄內的情況,發現溜進一條毒蛇,咬傷了好幾匹戰馬,當即派人去找獸醫。

  正在剁草料的歇陽自告奮勇領了這個差事,騎著馬匆匆離開,不多時帶一名身背藥箱的獸醫,仿佛心急抄近路,從阿速衛的穹帳區中間穿了過來。

  巡邏隊高聲喝止,歇陽摘下氈帽,露出一張純粹的北漠長相的臉,用瓦剌語大聲說:「來不及繞路,好多戰馬要被蛇咬死了!獸醫有解毒藥!」

  戰馬不僅是北漠人的寶貴財富,更是與他們一同衝鋒陷陣的戰友,人馬之間可謂感情深厚。巡邏隊頭目一聽,揮手放他過去,還叮囑了聲:「斡丹大人的帳子在西邊,記得繞開。」

  歇陽應聲好,帶著獸醫繼續奔馳,在兩頂並排的穹帳附近停下,下馬對喬裝成獸醫的樓夜雪低聲道:「前方右邊那頂就是霍總旗住的帳子。待我先摸進左邊帳子裡,把赫司放倒。」

  樓夜雪頷首。歇陽最後檢查一遍身上淬毒的匕首,捧著酒食走入左邊帳子。一刻鐘後,他走出帳子,對藏身陰影中的樓夜雪低聲道:「成了。」

  兩人當即潛入右邊穹帳,見到了一身北漠將領打扮的霍惇。

  其時霍惇正夜不能寐,在油燈下擦著佩劍,皺眉思索。突然見闖進來兩個不明身份的北漠人,劍鋒刺出時,聽見其中一人叫了聲:「老霍!」一瞬間濕了眼眶。

  「來不及解釋了,跟我走。」樓夜雪下令道。

  霍惇二話不說歸劍入鞘,脫下身上的皮袍戰甲,換上樓夜雪帶來的僕役衣物,就同他們一起走出帳門。三個人牽著兩匹馬,避開巡邏隊,逐漸接近了帳區的邊緣。

  前方是一道柵欄門,歇陽故技重施,說:「我帶獸醫來給戰馬治蛇毒,就去前面的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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