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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打壓政敵的閣臣爭鬥戰,如果真要一擼到底,整個內閣成了個空殼,只剩下楊亭與蘇晏兩個光杆司令。離上次內閣換血才過了半年多,若是頻繁換人,不僅使朝廷政令淪為笑談,更會令天下人認為蘇晏沒有容人之量,誰與他競爭就排擠誰。

  就算要整頓內閣,也不宜在當下。

  蘇晏瞭然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皇上放心,我心中有數。所以我沒想讓謝、江二人辭職,給我扶扶轎杆,丟個老臉,將來在我面前抬不起頭,也就罷了。」

  朱賀霖擔心道:「你真有把握?」

  蘇晏道:「沒有。」

  朱賀霖:「……」

  「那你還敢當眾立誓!」朱賀霖怒而起身,「蘇清河,你想氣死小爺呀!什麼引咎辭職,小爺看你是嫌當閣臣太累,想撂挑子不幹了,帶著兩個野漢子去風流快活!」

  蘇晏一拍桌面:「皇上這話說的,吃定我要給你們老朱家賣一輩子命?就當我受不得累好吧,這天下有求官兒當的,還有不准人辭官的?」

  朱賀霖氣得要命,懷疑他藉口太累是假,因為奉先殿那夜之事,生怕自己又來糾纏是真。蘇清河——他怎麼就這麼鐵石心腸!小爺對他還不夠好,還不夠赤忱嗎,為何他就是不肯敞開身心,接納這份情意?

  蘇晏看朱賀霖額角青筋都快爆出來了,還強忍著不發飈,只拿一副惱火又難過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虛連同心疼一併發作起來。

  其實他也不是真想辭,這是與皇爺在高樓上並肩共瞰的江山,也是許諾與小爺永不相負的江山,就算再累,他也要咬牙撐下去。關鍵還是被朱賀霖方才那句「帶野漢子去風流快活」氣到了,有種「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還要罵我冤枉我」的委屈。

  朱賀霖也委屈,咬牙道:「為你嘔心幾多,還抵不上一句氣話!」

  蘇晏心軟投降了,上前去拉朱賀霖的手。

  朱賀霖氣呼呼地甩開。

  蘇晏又去拉,低聲道:「皇上……小爺噯,是我不識好歹。」

  他一服軟,朱賀霖就覺著自己過分了,嘴裡嘟囔:「是我口不擇言……算了算了,翻篇兒了。」一邊捉緊蘇晏的手,把他整個人往自己懷裡帶。

  君臣和解的氣氛挺好,蘇晏沒拒絕這個擁抱。

  旁邊荊紅追全程冷著一張臉,覺得這副小夫妻拌嘴的場景實在扎心又辣眼,但是……也罷,大人高興就好。

  但很快,蘇大人就高興不起來了。

  ——回到北鎮撫司的沈柒,在石檐霜那裡得知了蘇晏的留言,又在蘇府前院的僕婢處得知皇帝微服私訪,就在此刻推門進入主屋。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

  蘇晏一臉錯愕,朱賀霖緊擁不放,沈柒殺氣驟起,荊紅追冷眼作壁上觀——無論這兩人中哪個倒霉都無所謂,只要蘇大人好好的就行。

  蘇晏努力掙脫天子懷抱,打起了小磕巴:「七、七郎……」

  朱賀霖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對沈柒道:「沈指揮使見駕不拜,是想犯上?」

  沈柒咬牙,咽下肺腑間翻湧的氣血,跪地行禮:「臣沈柒……叩見皇上。」

  朱賀霖故意不叫他平身,硬拉著蘇晏同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淡淡道:「聽聞你昨夜去追緝盜走玉牒的奸人,結果如何,審問出幕後指使者了麼?玉牒何在?」

  沈柒心底一凜,腦中瞬間千迴百轉,俯首道:「臣追緝時一時失手,叫犯人被一群黑衣死士劫走了。玉牒……也被對方帶走。」

  「劫走了?」朱賀霖劍眉揚起,一臉不悅,「你沈柒何等人物,要武功有武功,要謀略有謀略,怎麼連個小廝都拿不住?」

  「是臣辦案不力,請皇上責罰。」

  朱賀霖冷笑:「究竟是力有不逮,還是心思歪了?你莫不是以為——」

  蘇晏連忙開口打斷:「一群黑衣死士?難道又是血瞳刺客?七郎你沒受傷罷?」

  朱賀霖轉頭看他,暗惱不已。

  荊紅追盯著沈柒,目露審視意味:「七殺營已被我盡數誅滅,短時間內培養不出第二批血瞳。」

  沈柒道:「不是血瞳刺客。為首之人風帽遮臉,看不出路數,也許是鶴先生手下……」

  「朝廷頒發了懸賞令,各地民眾爭相舉報真空教隱匿的窩點。鶴先生因此自顧不暇,哪來的餘力與人手?」朱賀霖反問。

  沈柒道:「臣尚未說完——也許是弈者派來的。」

  「那麼盜走天潢玉牒,為的又是什麼?」朱賀霖步步緊逼,「對了,朕還想起一件事——當初在衛家抓住鶴先生,由你負責押解,從侯府到北鎮撫司短短一段路,竟也叫他半路脫逃了。如今想想真是奇怪,這麼機敏能幹的沈指揮使,為何卻屢次三番地在關鍵時刻失手,讓鶴先生與弈者的人輕易走脫?」

  這話明顯就是問罪了。

  蘇晏心下一震,反握住朱賀霖的手,勸道:「小爺……你、我、七郎與阿追都是過命的交情,多少刀光劍影里一同闖過來的。小爺可還記得咱們從南京千里奔赴京城,是沈柒豁出性命,護送了你最後一程。我在這裡不是替他邀功,而是求小爺再想想,他怎麼可能背叛朝廷、背叛小爺你呢?他圖什麼?」

  朱賀霖從短暫的追憶中回過神,眼裡寒意淡了些,但仍不快:「誰知道他圖什麼!玉牒沒追回來,犯人又是蘇府的小廝,若是有人拿著這一點做筏子攻擊清河,都是他沈柒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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