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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命先生笑道,皇帝還年輕,沒了一個兒子,還能再生,這不宮裡還有一個麼?再說,這是「弈者」的命令,如若不肯聽從——

  當夜,他沒把話說完就走了。嚴衣衣懷著疑竇一覺睡醒,險些被嚇瘋——

  枕邊玩弄了一夜的女子成了碎肉,整座宅邸沒有一個活物,別說僕役婢女,連貓狗鸚鵡、池中錦鯉都死絕了。

  在這血肉地獄之間,只有一個活著的人,就是他自己……這種安然無恙,比遍體鱗傷還要令人驚悚絕望。

  嚴衣衣再沒有了抗命的勇氣,算命先生怎麼傳達「弈者」的指令,他就怎麼做。

  他按照算命先生的計劃,將精心培養的義女桃鈴,從神宮監調到了春和宮。

  三個月後,祭陵大典的前夜,桃鈴終於找到了接近太子的機會。

  太子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鐘山白鹿。

  -

  蘇晏幾乎聽出一身冷汗。

  若非大刑的劇痛比死亡威脅更迫在眉睫,嚴太監估計連招供都不敢。

  「……那個算命先生叫什麼名字?什麼模樣?」他問。

  嚴太監虛弱地道:「他自稱諸葛先生,名字從未說過,模樣……年輕俊秀,姿態飄逸。」

  一個身影隱約從心頭浮起,蘇晏又問:「林少監帶去模仿筆跡、調包奏本的儒生,是不是他?」

  「是……但林松不知他的身份,以為也是我的手下……」

  「他人呢?」

  「不知、不知道……去了趟驛站後,就沒再露過面。」

  「他有沒有向誰提起過,自己要去哪裡、要做什麼?」

  嚴太監喝了些水,喘著氣道:「我記得林松提起過,諸葛先生沒和他一同離開驛站,說是要去……要去探望一位故人。」

  故人?是誰……蘇晏走出牢房,踱到了院中樹下,見石桌上擺著一副圍棋。

  他從棋奩中摸出一顆黑子,在指間來回撥動,腦海里掠過一道閃念——

  故人,是我。

  那個算命諸葛,是鶴先生!

  七八年前,真空教……不,真空教背後的「弈者」,就開始染指南京的金礦。七殺營背後的資金支援,會不會就來源於此?

  這麼龐大的一筆財富,除了隱劍門與七殺營,還被用在了哪些地方?用來做什麼?

  「弈者」——他給幕後主宰取的代號,沒想到,對方竟也以此為自稱。這是巧合嗎?還是對方也認為,自己是以江山社稷為棋盤的下棋人?

  「弈者」……究竟是誰?

  第285章 半為江山半為

  太子親自執筆,將案情經過寫成正式文書,連同涉案眾人的認罪狀,一併送往京師朝廷。

  按慣例,如此大案,嫌犯很有可能要押送京師刑部或大理寺覆審。所以太子沒有直接宣判,而是將涉案眾人關押在南京刑部大牢,吩咐嚴加看管,如若有失,一併治罪。

  此事總算是暫告一段落,可以緩口氣了。蘇晏回到家後,很大方地給了小北幾錠碎銀,讓他去外頭餐館打菜、沽酒,回來主僕二人對酌,都喝出了六七分醉意。

  醒來時,窗外月色皎皎,銀光透過開啟的窗扉,灑在几案與地板上。蘇晏迷迷糊糊起身,去桌上拿茶喝,忽然看見茶杯旁放著一枚圍棋的黑子。

  黑子光潔的表面反射著月華的微光,蘇晏下意識地拈起,入手冰涼,比普通棋子更沉一些,像是以上好的墨玉雕琢而成。

  他在指間反覆把玩了好一會兒,暈乎乎的腦袋才逐漸清醒過來:自己不太會下圍棋,所以租住房內也沒有購置,那麼這枚黑子是從哪兒來的?

  莫非是南京刑部官署的院子裡,石桌上擺的那副圍棋?之前他陷入思索時,無意中揣在袖裡帶了回來?

  可那副圍棋的棋子應該是陶瓷製的,表面塗以白釉與黑釉,棋子底部無釉手感略粗糙,重量也較之輕了許多。

  黑子……

  一段對話忽地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同餘對弈一局,如何?」

  「你已無子可下,何不棄子認輸。」

  「爭一子一局輸贏之人,未必能贏到最後。」

  「這話,不如你去詔獄裡說。」

  鶴先生的聲音清雅柔和,每個字都是一滴竹瀝,可看著像甘露,喝著是劇毒,令蘇晏驀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枚黑子,是個來自宿敵的招呼,輕描淡寫而又暗藏禍心,充滿了貓戲鼠似的惡趣味。

  ——久違了,故人。余此刻就在你身後,靜靜注視著你。

  蘇晏猛地回頭,寢室內空無一人。

  ——在黑暗中,余這雙執棋的手,何時會放下棋子,抽出殺人的利刃,你猜?

  蘇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忙從衣架上扯了件披風裹在身上,快走到門邊時又折回來,打開衣櫃底層的抽屜,將皇帝給的錦囊揣進懷裡,然後趿著鞋衝出房門,高聲叫:「小北!蘇小北!」

  他在花廳找到了趴在酒桌上睡著的蘇小北,將之搖醒:「快,收拾細軟……算了,只收拾文書、印信就夠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啊……」蘇小北一臉茫然,「大人要去哪兒?」

  去個有人護衛的地方。蘇晏轉念回答:「進宮,找太子!」

  「好,我馬上收拾。」儘管不明所以,但出於對自家大人無條件的信賴與服從,蘇小北立刻起身,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去書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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