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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是親生母子啊!孝道便是天道,身為親兒尚且不遵從母命,還如何指望他能一輩子孝順自己?
太后又失望又心寒,認定這不再是衛家一個家族的問題了,這是忤逆、是不孝,是把她這個親娘當做了必須防備與打壓的政敵。
她沒有與皇帝當面爭執,轉身起駕回宮,順道抱走了二皇子。
至於衛貴妃,見姨母不管她還把她的命根子帶走,直接哭暈過去,被抬回了永寧宮。
後面這些事,身在蘇府的朱賀霖並不知曉。他看望完蘇晏,還要趕去給賑災糧調包案的調查做個收尾。
於是就在當日下午,蘇晏收到一份懿旨,太后傳召他。
說是傳召,並不由得他自己動身,與傳旨太監同來的侍衛已經蓄勢待發,硬是把人拽上馬車帶走了。
第247章 太后的殺手鐧(下)
接到懿旨的那一刻,蘇晏腦中警鈴大作。
他知道自己與衛家已結下不死不休的大仇,連帶也狠狠得罪了衛家背後的靠山——太后,所以一直都挺留意自身安全。
從回京至今三個月,他沒事都不出去閒逛,也儘量避免單獨外出。
他預想過衛家的很多報復手段,包括且不限於毀容、暗殺、栽贓、設套等等,但卻沒想到,太后會紆尊降貴親自動手。
——這種節骨眼上,太后突然傳召他當然用意不善,難道只是拉拉家常?
蘇晏腦中千迴百轉,面上卻淡定,對傳旨太監道:「家居便服,不宜入宮覲見,容我更換四品常服。」說著就要進屋。
慈寧宮侍衛伸手一攔:「不必。太后吩咐了,立即召見,請蘇大人隨我等上車。」
蘇晏又道:「那容我和家中小廝交代一聲,讓他們備好晚飯。」
侍衛不為所動:「不必。太后吩咐了,一刻不得耽擱,請。」
蘇晏沒轍了,幾乎是被挾持著上了馬車,暗嘆:阿追跑了,七郎出城追敵,要是趴屋頂的高朔還在就好了。
可惜就連高朔,也因背上的箭傷回家休息去了。沈柒知道蘇晏不喜歡被人監視,故而也沒再派探子盯著。
馬車行駛了沒多久,蘇晏感覺方向不對,往車窗外一探,發現並未從午門進宮,而是在六科直房外拐個彎,去太廟了。
……太后什麼意思?怕進了宮,有人向皇帝通風報信?
蘇晏越發有種不祥的預感,然而形勢迫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被侍衛押送著進入戟門。
太子朱賀霖曾在太廟中殿跪過神牌,蘇晏也作陪過。但這次他連進入正殿的資格都沒有。
就在離戟門不遠的前配殿外,宮人撐起鳳紋華蓋,設下寬大的椅榻,扶著太后入座。
廣場周圍是一圈圈戒備森嚴的侍衛把守。蘇晏跪在鳳駕前的石板地,行了無可挑剔的叩見之禮。
太后沒叫他起身,命道:「把臉抬起來。」
蘇晏皺了皺眉,抬起臉,平靜地望向鳳座。
這是他第一次與太后近距離接觸。如果是剛穿越來的時候,或許會緊張得不亞於初次面君,但現在他已經心平如鏡。
太后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輕笑一聲:「蘇晏?」
蘇晏拱手:「臣在。」
太后說:「我久在深宮,不太關心前朝之事,但『蘇十二』的大名,見天兒在我耳邊轉啊轉的。聽說你才剛摸到奉天殿門檻的第一天,殿試時就一鳴驚人?真是好手段。」
蘇晏道:「那是個誤會,是臣一時耳背,聽錯了題,實則並無抨擊之意。滿殿文武,臣那時還一個都不認得呢。」
「那麼午門外敲登聞鼓,扳倒了錦衣衛指揮使馮去惡,也是誤會?」
「這倒不是,臣蓄意的。一方面為師雪冤、為國除奸,一方面也是為了自保。」
太后頗有些意外,扯了扯殷紅的嘴角:「你倒是個爽快人,也好,這樣說話不費事。我真是煩透了那些個面上裝得溫柔嫻靜,實則滿腹心機之人。」
我有理由懷疑你在diss先帝的那位跟你爭寵的莫側妃,以及太子的生母先皇后章氏。蘇晏暗中吐了個槽。
但他很快就沒有吐槽的心思了。因為太后接著道:「我還聽聞,你昨夜因為保護太子,被賊人打至內傷。護駕是大功一件,怎麼皇帝連個太醫都不給你派呢。來人,給蘇少卿好好診治診治。」
登時就有兩名太醫上前,一左一右拉住蘇晏的手腕,望神、察色、診脈、摸骨,片刻後對太后稟道:「蘇少卿並無內傷,身體一切正常。」
太后冷笑:「好,好個欺君冒賞的爽快人。」
蘇晏暗自叫苦不迭。昨夜景隆帝叫他裝傷避風頭,如今倒成了他表里不一的證明,可當著太后與這麼多宮人、侍衛的面,他總不能把皇爺給賣了吧?就算賣了,也沒人相信啊!只能咬牙把這個黑鍋背了。
「回太后,臣被前來行刺的七殺營主的勁氣波及,與太子一同摔下台階,當即就咯了血,在場東宮侍衛與錦衣衛都親眼所見,臣並沒有撒謊欺君。因為身體不適,臣只想請兩天假稍事休息,並無任何請功之舉,即便皇爺與小爺要賞賜臣,臣也是無功不受祿,萬萬不敢領受的。」
摔下台階時他與朱賀霖磕到嘴,流了些血,要說成內傷咯血也不是憑空捏造,但願能糊弄過去。另外,他的確沒有上報請功,也沒從皇帝與太子那裡接到賞賜,這不是假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