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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晏心裡倒沒把豫王與衛浚劃歸一道。畢竟一個是愛撩騷泡良講究兩廂情願的花花公子,另一個是強姦綁架囚禁五毒俱全的老畜生,天壤之別。但因為還在生氣,他不應答,斜了豫王一眼,嬌傲地撇了撇嘴。

  豫王這一刻很想掐死他,又想直接把他操到暈過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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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浚敬香的手指在輕顫,偷眼瞟向帷幔後方,心底不由埋怨起出這個餿主意的繼堯大師。

  ——說什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叫他一面埋下天羅地網,一面以身做餌,誘使刺客前來襲擊,好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他也是被仿佛時刻懸在頭頂的這柄利劍折騰怕了,牙一咬心一橫,決定接受提議。利用那個被推出來當了替罪羊的戲子,故意把消息傳出去,好引刺客上鉤。

  可事到臨頭,又有些忐忑不安起來,擔心重金僱傭來的高手出紕漏,不能確保他的人身安全。

  金不嘆率領一眾兄弟,藏身帷幔後、神龕內、橫樑間,將整個大雄寶殿經營成了一個小口大肚的鐵桶,只留殿門請君入甕。

  為了縮小目標,他讓和尚在殿外先篩了一遍,以修繕為藉口把無關人士趕走,若是非要進殿,不是極虔誠迫切的信徒,便是那個鍥而不捨的刺客。

  等了半個多時辰,他正有些不耐煩,忽見殿門口同時進來兩人,一個是俊美的少年書生,行走間下盤虛浮,顯然不是練家子。另一名青年男子,比少年整整高了一個頭,身材偉岸雄健,一舉一動皆有章法,眉目英俊,顧盼神飛,凜凜有兵家之氣。

  金不嘆目光率先接觸到這男子的雙手,一見便知這是慣握武器的手,再感受他體內隱藏沉澱的氣息,暗自心驚:這般濃得化不開的煞氣,必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

  這男子不知與少年悄聲說了兩句什麼,滿面陰霾,望向衛浚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與敵意,還有一絲掩而不發的殺機。

  這一絲殺機,令金不嘆認定,此人便是那個幾乎要了奉安侯性命的殺手,當即暴起發難,將安在手臂上的諸葛連弩瞄準對方,十支精鋼箭矢同時激射而出。

  這一波箭矢只是先鋒信號,緊接著所有人手臂上的連弩都被發動,百矢齊發,箭矢細密如雨,帶著破空的罡風朝目標射去,50步內威力極大,饒是金剛下凡也要被射成刺蝟。金不嘆「萬雨穿綠林」的江湖綽號,正是由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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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王驟聞箭矢脫弦之聲,尚未來得及看清情況,戰場上多年廝殺磨鍊而出的警覺反應便已自發啟動。

  他毫不猶豫地將蘇晏往身後一護,只手扯出旁邊供桌上鋪設的吊穗金絲絨桌幃,在半空中揮舞成一輪金色滿月,勁風呼嘯,將近身的箭矢盡數撣落。

  金不嘆見點子扎手,咬牙取出一支精心打造的子母箭,裝入弩盒,繞到側方瞄準男子身後的少年,發射出去。

  他深諳拳打軟肋的道理,對方若是回身救護,身法間必會露出破綻。

  子母箭射到半空,蛇信般嘶嘶作響,猝然分裂成三股,分別從上中下路,襲取目標。

  豫王抖動桌幃,掃落兩支,最後一支子箭已逼近蘇晏眼前。千鈞一髮時,他反手擋於蘇晏面前,一抓一擰腕,卸去箭矢上的力道,將之牢牢扣住。

  隕鐵打造的鋒利箭簇,在他掌心切出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立刻泉涌而出,滴滴答答灑在地面。

  豫王將染血鐵箭擲於地上,厲聲喝道:「哪裡來的草寇兇徒,敢襲擊朝廷命官!」

  衛浚在金不嘆動手的同時,便已貓腰鑽進神龕前的供桌底下,連滾帶爬躲到殿內巨大的金柱後面,一根頭髮都不敢露出來。這會兒聽見厲喝聲,忽然覺得這聲音辨識度極高,很有些耳熟,愣怔過後,大叫一聲:「住手——」

  「——統統給我住手!」他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從柱子後探出半個腦袋,看清被包圍住的男子。

  可不正是天子胞弟,太后最寵愛的小兒子,當朝豫親王?眼下正血染左手,面色鐵青地怒視著他。

  衛浚捶胸頓足地暴罵金不嘆等人,又對豫王連連謝罪,罵這班廢物連刺客都能認錯,不慎誤傷了王爺,實在該死!他用人不明,也有錯,當竭盡所能賠償,萬望王爺寬宏大量,別把這事鬧大。

  豫王對他本就沒好感,此番莫名其妙遇襲受傷,哪裡肯善罷甘休,重話一句接一句地甩出來,砸得衛浚抬不起頭,只一味點頭哈腰,只差沒跪地賠罪。

  蘇晏受驚過後迅速回神,意識到衛浚張網已待的人是吳名。而吳名可能出於某種原因姍姍來遲,導致豫王被誤認為刺客;也可能他已然潛伏在靈光寺中,尋找出手的機會。

  衛浚這算是打草驚蛇了吧。蘇晏對此有些幸災樂禍,這老王八非但如意算盤落了個空,還將自己的底牌全都暴露給了對手。自己或許還有機會攔下吳名,勸他從長計議,不要貿然行事。

  只是豫王莫明遭受這場無妄之災,還傷了手,實在是倒霉透頂。

  好歹是因為護著我才受傷的,總不能置之不理,蘇晏想著,從懷中抽出一條擦汗用的乾淨帕子,幫豫王包紮手掌上的傷口。

  兩道傷口平行橫貫手掌,皮肉被利刃劃得很深,猩紅花瓣似的向兩邊綻開,隱約可見底下的掌骨。蘇晏一邊替他緊扎止血,一邊皺起眉頭,擔心會不會割斷肌腱與韌帶,導致這隻手的抓握力和靈活度都會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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