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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男人簡直是上天扔下來給我渡劫的災難!好不好有個觀音姐姐從天而降,指著他鼻子叱道「孽畜,還不現出原形」啊?!蘇晏怒極反笑,呵呵一聲:「朱栩竟。」

  豫王停下腳步,側過臉看他,目光幽亮如深夜螢火,又如當權者的心思般飄忽難以捉摸。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脾氣好、心腸軟,又不記仇,所以怎麼戲弄都沒關係?哪怕這會兒把我惹到氣極吐血,回頭再施恩賜惠,我便會心懷感激,把之前所有冒犯都一筆勾銷?」

  豫王不說話,只是專注看他。

  蘇晏冷笑道:「如果我以往的行為給你這種錯覺,那是因為你還沒踩到我的底線,而我心裡對你還存留善意。你試著再進一步看看,把這點善意揮霍完了,便是匹夫一怒,血濺三尺的時候。我雖是個文弱書生,拼盡全力也傷不到你,但玉石俱焚的招數多得很,你想不想見識見識?」

  豫王長嘆口氣,鬆開手,誠懇道:「不想。」

  蘇晏:「……」

  蘇晏:「不想你還招惹我?!」

  「這不是招惹,是心意。」

  蘇晏扶額:「我特麼不想要!你統統收回去,愛給誰給誰!」

  豫王面上陰霾漸覆,沉聲問:「不要我的心意,你想要誰的?」

  「我誰的都不要!就想做個快快樂樂的光棍,行不行?!」

  豫王嘲諷地冷嗤一聲:「只怕不是做光棍,而是被光棍做,才快樂得很。」

  「你說什麼?把話說清楚,不要皮裡陽秋的!」蘇晏揚眉厲視他。

  豫王陰著臉看他,片刻後忽然輕飄飄地一笑,說:「沒什麼。方才是孤王冒犯了,孤王向你道歉,今後定當學皇兄那般自製自律,心火不生。」

  蘇晏知道他的道歉都是狗放屁,回過頭該怎樣還怎樣,又覺得他今日陰陽怪氣,話裡有話,懶得和他分辯,甩袖走了。

  豫王不遠不近地綴在他身後,頃刻神態如常,權當之前的齟齬沒發生過。

  兩人一前一後,爬上幾十層的青石台階,混在熙熙攘攘的香客間,進入靈光寺的山門。

  第六十三章 是小妾惹的禍

  太子率領一眾內侍少年,馳馬趕到城西淺草坡時,隔著溪流,遙遙看見靈光寺的山門台階上,人群中兩個鶴立雞群的眼熟背影,雖然都穿著便服曳撒,仍一眼認出是蘇晏和豫王。

  四王叔?他和蘇晏來這裡做什麼……踏青?覽勝?還是燒香拜佛求姻緣?太子悻然想,呸!兩個大男人,求的什麼姻緣!必又是四王叔居心不良,強拉著蘇晏作陪。我得把他們攔下來,問個究竟。

  他揚鞭催馬,橫越溪流來到山麓,縱身一躍,急急邁上台階。內侍們趕不上,在後面直叫:「小爺慢點!當心!」

  朱賀霖蹬蹬蹬一口氣衝到靈光寺大門,喘著氣左顧右盼,失去了兩人的蹤影,便舉步走向正前方的天王殿。

  -

  蘇晏與豫王一前一後,步入靈光寺。

  他們此行是要考察寺廟的占地方圓與維持情況,並非為了燒香拜佛,故而並沒有在諸殿多加停留,進入第一殿天王殿看了一眼,出來在左右鐘樓、鼓樓下兜一圈,又走向第二殿大雄寶殿。

  豫王有意緩和氣氛,走到蘇晏身邊,主動說:「你看清殿內供奉的佛像模樣了麼?」

  他這般好聲好氣說話,蘇晏也不至於公然甩臉子,只是語調還有些冷淡:「金燦燦的一尊,怎麼了。」

  「孤王聽聞傳言說,靈光寺有活佛,極為靈驗,信徒只需往佛像臉上身上抹金,便能心想事成。故而這京師百姓,有不少變賣細軟、掏空積蓄,購買黃金融為金箔,來貼佛像金身。」

  蘇晏前世身為見多識廣的網民,頓時嗅出打著宗教幌子斂財騙錢的味道,忍不住吐槽:「什麼活佛,拿了金子才肯顯靈,那是嗅嗅吧?」

  「嗅嗅?」

  「呃,長相如鼴鼠,黑毛扁嘴,專愛偷取金銀財寶,也叫嗜金鼠。」蘇晏半真半假胡扯一通。

  豫王信以為真,笑道:「《山海經》里都沒有記載的奇獸,你竟也知道,不愧是二甲第七。」

  「我雜書看得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句,走向大雄寶殿,卻見周圍香客驟然少了許多。殿門廊外站著七八個和尚,每逢香客要進殿,便勸告一句「寶殿正在修繕,不便開放,施主請移步」,若是香客表示要去貼金身,貼了就走,和尚也不強行阻攔,直接放人進去。

  豫王從袖中掏出片金葉子,往功德箱一塞,與蘇晏暢行無阻地邁入殿門。

  蘇晏一抬頭,幾乎被金燦燦的大佛閃瞎了眼,忙移開視線,環視四周,見殿內佛龕前一個衣著華貴的老頭正在敬香。他定睛一看,意外地低聲道:「那不是奉安侯?」

  豫王瞥了一眼,答:「是他。不想意外撞見這老臢貨,別去搭理。」

  蘇晏見他毫不給國戚面子,失笑:「奉安侯是你姨丈的弟弟,論輩分,你得叫表叔。」

  豫王不屑地嗤了聲:「他也擔得起?什麼玩意兒。」

  「怎麼,你們不是一脈相承,都是貪花好色的主?」蘇晏因著剛才被調戲,存心報復,「今日巧遇,你倆何不湊作堆交流交流採花心得,我自去考察,不礙事。」

  豫王沉著臉直視他,眼神中竟有些屈辱意味,咬牙道:「你真是這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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