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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子玉蹙眉,緊緊握著明飛卿的掌心,沉聲道:「秦太醫,君後安然無恙,朕賜你榮華富貴,倘若他有一絲不好,朕誅你九族。」

  秦冉渾身一抖——果然,當太醫總逃不過被「誅九族」威脅!

  從前太醫院仰仗著明飛卿的命格,從不擔心真會被誅九族。

  可如今病重的就是明飛卿,這誅九族可就不是什麼虛無的戲言了。

  秦冉跪伏在地,認真道:「君後於微臣有大恩,微臣必傾盡此生所學!」

  淮子玉又瞪了一眼一旁的張岐。

  張岐連忙下跪道:「陛下放心,只要君後自己有求生的意志,他一定能化險為夷,這世上除了他自己,無人能殺紫微星。」

  倘若明飛卿想死,沒人能讓他生,所以前世他死得那樣乾淨利落,一絲餘地不給淮子玉留。

  但只要他想活,也沒人能讓他死。

  淮瑾俯身親吻明飛卿微涼的臉頰,低聲對著昏迷中的人懇求:「卿卿,你別丟下我不管。」

  明飛卿沒有任何回應,只安靜地睡著。

  淮瑾壓下淚意,看明飛卿的目光溫柔得能化出水來。

  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孩童的抽泣聲。

  淮瑾眼神一黯。

  「太子殿下,您先起來。」細春在殿外勸淮淵。

  廢太子的聖旨是淮啟這個亂臣賊子擬的,算不得數。撥亂反正之後,宮裡人依然稱淮淵為太子。

  淮淵跪在殿外的大理石地板上,額頭還結著痂,沒有明飛卿照顧,他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他雙膝跪地,垂頭抽泣,不聽細春的勸。

  直到聽見細春說:「參見陛下。」

  淮淵抬起頭,看到了父皇。

  淮瑾去前線時,淮淵不足兩歲,還記不住人和事。

  現在長大了點能記事兒了,看到淮瑾,竟像是個陌生人。

  他怔愣一下,忙行了一個父子君臣之間的大禮:「參見父皇。」

  淮瑾沉沉地看著淮淵——淮啟是怎麼暢通無阻地攻進皇城的,他已經一清二楚。

  倘若虎符玉璽沒有被盜,明飛卿就不會身陷囹圄完全被動地受制於叛軍,今日也就不會受傷病重昏迷不醒。

  淮子玉沒法不怨憎眼前這個五歲小孩。

  淮淵從父皇的眼神中讀出他對自己的厭惡,小小年紀竟也清楚自己討嫌。

  可他很擔心父君,他想進去看看父君,想跟他認錯道歉。

  小手伸出去,畏縮地抓住淮瑾衣擺一角,哽咽著求:「父皇,兒臣...兒臣知錯了,兒臣想看看父君嗚嗚嗚...」

  淮瑾冷聲反問:「你見他,是想再害他一回嗎?」

  淮淵一怔,眼淚更加洶湧:「兒臣真的知錯了...兒臣只是希望父君別那麼累...」

  五歲的小孩哪懂什麼爭權奪勢,當日太后告訴他,這樣做是給明飛卿分憂,淮淵才傻傻地全部照做,如今他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他險些連累了整個西溱。

  淮淵如今才知何為黑白是非,自知自己辜負了明飛卿的教導與養育之恩,他如今只想認錯彌補,始終記得明飛卿教他的那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小小的身體因為自責哭得一抖一抖,可憐至極。

  他不斷地磕頭,幾乎要把額頭上的血痂磕破。

  細春於心不忍,跪地求情:「陛下,君後說過,太子殿下也是被人誤導。」

  「太子殿下?」淮瑾挑眉,眼含怒意地看著淮淵,「他非我親生骨血,是飛卿見他可憐才收養在身邊,倘若他懂事乖巧,朕也願意待他好,可如今他做了什麼事?小小年紀,竟學會算計自己的父親,受人教唆?安知不是骨子裡就是壞的?這樣的資質,如何配當太子?」

  淮淵已經被凶得不敢哭了,他憋得小臉通紅,聽到父皇說:「儲君之位,寧缺毋濫,不是非淮淵不可。」

  溱地統一的第一日,淮瑾下旨廢掉了淮淵的太子之位。

  第68章 清算

  短短一個月,淮淵這個儲君被廢了兩次。

  太后得知此事,本就嚴重的病雪上加霜,人馬上就不行了。

  壽康宮的太監急匆匆地跑去合陽殿時,被告知皇帝在新梧宮。

  中溱這場雨是劈死淮啟的那道雷電帶來的,數日不曾停過。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令深夜的溱宮又冷又凍,唯有一處宮殿暖如春日。

  新梧宮的地龍燒著最名貴的炭,時而有木炭燒裂的噼啪響聲。

  床榻邊守著數位候命的宮人與太醫,他們卻幫不上什麼忙,只看著君上親力親為地照顧君後。

  明飛卿一日要喝三回藥,人昏睡著,藥汁總難以順利吞咽,常常是餵三勺吐兩勺半。

  淮瑾便把藥含進口中再緩緩哺過去,待餵完一碗藥,戴著玉扳指的大拇指輕輕揩過明飛卿的嘴角,將溢出來的藥汁抹去。

  他照顧明飛卿的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溫柔,令人難以相信這雙手也曾經弒父殺兄。

  細春雙手接過空了的藥碗。

  「今日總算退了熱,可絲毫沒有要醒的跡象。」淮瑾替明飛卿掖好被子,看向秦冉,「這都六日了,飛卿何時能脫險?」

  「倘若君後遲遲不能甦醒,恐怕...恐怕...」秦冉硬著頭皮道,「恐怕會這樣昏睡一輩子。」

  此言一落,殿內靜得詭異,氣氛陡地沉重下來。

  秦冉不敢抬頭,他能感覺到皇帝的視線只在將他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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