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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飛卿還想順水推舟做個人情:「聽說你幼弟李初還在東境守著一個小縣城?」

  李禾一愣,點頭道:「弟弟年少不懂事,被先帝責罰去荒地磨練,已有五年。」

  「五年,已足夠讓一個少年成長為大人了。」明飛卿推給李禾一盞茶,「國公爺上了年紀,恐怕也思念兒子,我會讓陛下提前召李初回京述職,之後也不必再離京了。」

  李禾喜出望外,起身又是要行禮拜謝,明飛卿將她按在椅子上,笑著道:「你若真想謝我,只讓你夫君好好為陛下排憂解難就是了。」

  李禾心中一暖,立刻道:「夫君為陛下排憂解難,妾身也願為君後盡綿薄之力。」

  明飛卿看她的目光多出幾分讚賞。

  和聰明人打交道是輕鬆許多。

  李禾是皇城中身份最高貴的世家小姐,只要她跟新梧宮親近,皇城中那些千金小姐自然也會跟風,而這些大家閨秀要麼已經是重臣之妻,要么正在成為重臣之妻。

  英雄都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朝堂這些官員呢?

  如今他還把持不了朝政,但能間接控制重臣內院,也算不錯。

  這樣做的效果立竿見影,不出半個月,淮瑾發現,那些彈劾飛卿的奏摺莫名少了一大截。

  這其中的功勞,一半歸功於李禾,一半則是因為南國的君王將造訪西溱。

  西溱和南國隔著一條溱江支流對峙數百年,雖然誰也沒吞了誰,但一直是南國更勝一籌。

  近一百年來,西溱更是處處吃虧,只有在淮瑾手裡,打了一場平分勝負的戰役。

  這場戰役,淮瑾也只救回了明飛卿,沒有得到更實際的好處。

  現下兩國正在和談的關鍵時期,耶律南炙忽然造訪西溱,淮瑾縱使心中再膈應,也得以最高禮節相待。

  南國的出使車隊進入西溱皇城時,夾道而立的百姓都不敢出聲。

  一隻手掀開車窗的錦簾,鷹一般的眼睛肆意掃過西溱百姓。

  人人臉上都掛著對敵國的憤怒與不甘,卻不得不低眉順眼地夾道歡迎,這是弱國在強國面前最標準的姿態。

  「呵。」

  耶律南炙冷笑一聲,放下了錦簾,對著和他同乘一輛馬車的秦兆說:「這些就是恩師口中受紫微星庇佑的百姓?孤看他們,就是一群兔頭麞腦的弱民,和這樣的國家議和,是對南國最大的羞辱。」

  「但淮子玉的確不容小覷。」滿頭白髮的南國太師秦兆如是說。

  當日淮瑾攻打南國邊境,唯一目的是為了救下明飛卿。

  因為秦兆的規勸,耶律南炙才放過明飛卿,但若當時沒有及時做出讓步,秦兆不敢想淮子玉會瘋到哪一步。

  「一個自幼被拋棄被踐踏的皇子,卻能給西溱這等弱國帶來曙光,他身上必定有氣運加持,否則如何從淤泥里爬到九五之尊的位置?為師早就勸過你,明飛卿這樣的人,要麼收為己用,要麼殺之以絕後患,是陛下拖泥帶水猶豫不決,才有如今這不得不議和的局面,照這樣下去,溱地何時能統一啊?」

  耶律南炙:「恩師錯了,孤之所以親自來西溱,只是想見見明飛卿,聽說他已是君後了。」

  洗塵宴設在泰和殿。

  耶律南炙踏入正殿時,西溱的國君和重臣,都不足以入他的眼。

  他的視線牢牢鎖在坐在左邊首位的君後身上。

  明飛卿今日穿著一身金絲磷光的藍羽朝服,頭上戴著一把蛟龍戲珠的簪子,莊嚴又驚艷,他的視線也對上了耶律南炙。

  明明是一道淡冷生寒的目光,耶律南炙依然為之心生波瀾。

  直到一張冷沉的臉占據他的視野中心。

  淮瑾像一隻占有欲極強的猛獸,擋在了明飛卿身前,打斷了耶律南炙明目張胆送去的秋波。

  耶律南炙不甚暢快。

  淮瑾又當著他的面,將本來坐在次一位的明飛卿牽到了自己身邊坐下。

  如此一來,帝後直接平起平坐。

  這是不合規矩的,尤其是有外邦人在的場合里。

  但淮瑾管不了那麼多,他死死扣著明飛卿的手,大有將他綁在自己身邊的架勢,以此來警告耶律南炙,明飛卿是他的人,誰都別想搶走,多看一眼都該死。

  耶律南炙不失風度地笑了笑:「貴國君後很像孤的夢中人。」

  就差當眾挑明明飛卿曾在他身邊待過三年。

  宴會上的氣氛一下有些僵硬。

  眾人屏息,大氣不敢出。

  明飛卿察覺到淮瑾握著自己的手收緊了幾分。

  淮子玉特意看著耶律南炙的右眼:「南君怕是眼神不好,認錯了。」

  耶律南炙的右眼先天有疾,雖然外觀上沒有任何缺陷,但因視物不清,箭術奇差,也無法上戰場搏殺。

  他就是眼神不好。

  這種大實話可不興當面講,耶律南炙臉上虛偽的笑意果然淡了下去。

  這時秦兆出來打圓場,把話題引到了議和上。

  耶律南炙卻不依不饒道:「孤聽說,西溱有以酒待客之道。」他推開原本放在手邊的酒盞,「讓貴國君後奉一杯酒來,才好繼續議和的事宜。」

  明飛卿看出耶律南炙是在變著法地威脅西溱。

  他掙開淮瑾的手,起身拿過一杯斟滿酒的玉盞,走到耶律南炙對面:「請南君...」

  場面話未說完,耶律南炙已經覆住了明飛卿握酒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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