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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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5 章

  死的人是秋葵的舅母, 因為前不久鐵匠才打過她,目前官府認定鐵匠十有八九是兇手。

  鐵匠被官差帶走時, 還一直回頭再跟秋葵保證, 說自己只是打了人,並沒有殺人。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秋葵顯然也呆住了, 急得直掉眼淚:「花花, 怎麼辦?」

  姜言意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官府那邊會秉公辦理的。」

  秋葵聽話點頭,但眼中還是淚漣漣的, 啜泣不止。

  姜言意本想去找封朔, 讓他派人幫忙調查此事, 秋葵舅母的死, 顯然跟找秋葵的那批人脫不了干係。

  怎料封朔倒是先來找她了。

  為了避人耳目, 姜言意把封朔帶到了西跨院的客房裡。

  「興安侯被策反, 渝州駐軍聯合你舅舅手中的兵馬,救出了你表哥他們,即日便可回西州。」

  這算是這些日子以來最大的喜訊, 楚家人平安無事, 又拉了一個興安侯成為盟友。

  但封朔臉色並沒有多少喜色, 他道:「等你舅舅回來, 我們先把親事定下, 一年後孝期一過,就成婚。」

  大宣朝的孝期少則一年, 多則三年。

  封朔便是再心急, 也不能不顧姜言意還在孝期就安排婚事, 但把親事定下了,差不多也是昭告天下, 遼南王妃已經有人選了。

  聯姻永遠是最牢固的結盟,各路諸侯到他麾下,想把家中女兒往王府送的不計其數,他把姿態擺明了,那些人才能徹底絕了心思。

  得知楚昌平他們平安無事,姜言意心口的一塊大石頭的確是落地了,他急著定親的用意,她又何嘗不明白。

  心中一片動容,姜言意說:「好。」

  這些日子他每天處理公務到深夜,面上也有了幾分疲態,姜言意瞧著怪心疼的:「你最近都沒好好吃飯嗎?都輕減了。」

  說到吃飯,封朔就想起那盆被他母妃截走的串串。

  他理直氣壯點了點頭:「沒。」

  姜言意:「……」

  好好的溫情突然就被他那個「沒」字給說沒了。

  他說想吃鴛鴦鍋,姜言意去廚房讓姚廚子備了個鍋子,高湯都是每天夜裡吊好的,她之前炒的底料也還沒用完,高湯和底料放鍋里加滾水一衝,再用小爐子的銀炭煨著就好。

  姜言意知道封朔不喜歡吃素,挑揀食材時特意多備了些葷菜。

  外邊有食客點了一盤糖蒜,楊岫傳話讓裡面備菜的手腳快些。

  姜言意深秋醃製的那壇糖蒜已經醃好了,作為下酒菜,在店裡頗受歡迎。

  安婆子從泡菜罈里撿起一個蒜頭把蒜瓣掰下來,蒜皮被浸泡到半透明,薄薄的一層裹著蒜瓣晶瑩如玉,聞起來酸甜酸甜的,很有食慾。

  吃火鍋配糖蒜能解膩,姜言意想了想,親自動手給封朔也剝了一小碟。

  等她把鍋子和配菜端去房裡,封朔發現碟子裡的肉沒有串在竹籤子上,道了句:「和那天你讓人送來的有些不太一樣。」

  姜言意說:「就這麼涮著吃味道也是一樣的,竹籤子用完了,還沒削呢。」

  爐子裡的銀炭燃得很旺,鍋里的水也咕嘟咕嘟開始滾,封朔用木箸夾起一片梅花肉放到紅湯鍋里涮。

  梅花肉是豬身上最好的一塊肉,瘦肉占了九成,那剩下的一層肥肉呈絲狀交錯縱橫,吃起來既不顯膩,又不會因全是瘦肉而在口感上顯得柴。下鍋久煮不老,口感絕佳。

  他用飯時,姜言意便把鐵匠的事說了:「西街柳巷那邊著實可疑,秋葵自從出了西州大營就一直跟我在一起,突然有人費大力氣找她,鐵匠問完她舅母后,她舅母就死了,這也太蹊蹺了些。」

  秋葵是姜言意身邊的人,封朔也怕有人通過秋葵對姜言意不利,當即道:「我一會兒讓邢堯親自去督辦此案。」

  他應下了,姜言意就放心了一半,道:「衙門那邊,要不你也讓人去交代一聲,我怕屈打成招。」

  封朔看她一眼。

  姜言意後知後覺自己有點像在吹枕邊風。

  她臉上沒來由一熱,但想到自己這也不算讓封朔以公徇私,鐵匠確實是冤枉的,她只是因為秋葵這層緣故,不想叫鐵匠在牢房裡吃苦頭罷了。

  於是她又把腰板挺了挺,大大方方迎上封朔的目光。

  封朔看著她這一會兒心虛、一會兒理直氣壯的小模樣,唇角不自覺勾了勾:「都依你。」

  姜言意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封朔這話一出來,她又不好意思了起來。

  見封朔一直在紅湯里涮肉吃,清湯里那邊一開始放下去的冬菇片到現在都還飄著,姜言意道:「你別光吃肉啊,清湯煮菜也很好吃的。」

  封朔沒接話,不過臉上嫌棄的意味很明顯——他不喜歡吃素。

  姜言意無奈,只得從碟子裡撿了顆糖蒜,剝開薄如蟬翼的雪白外皮遞給他:「嘗嘗這個吧。」

  封朔沒伸手接,直接用唇叼走了她投餵的那顆糖蒜。

  入口第一感覺是甜,嚼開時口腔里瀰漫出一股長時間發酵才能形成的微酸,還有一絲大蒜原本的辣味,但醃製太久,辣味已經不明顯,主要是酸甜。

  味道出奇地不錯。

  封朔雖然多年沒有味覺,但他也知道大蒜是用作調味的,所以從來就沒吃過蒜頭,這還是第一次嘗試。

  原來這東西竟是可以直接當涼菜吃的麼?

  怕顯得自己少見多怪,封朔平靜點了點頭:「味道還行。」

  味覺一事他還不知要怎麼給姜言意解釋,把他們二人牽扯到一起是因為他時靈時不靈的味覺,但他對她的感情,不是起源於此。

  怕姜言意誤會自己喜歡她的初衷,封朔決定還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她比較好。

  當天回去,封朔就讓邢堯著手秋葵舅母的案子。

  這一查,倒是牽扯出了不少東西。

  暗中打探秋葵身份的那波人,是皇帝派來的,他先前在姜言意的請求下給秋葵寫了一封請求恢復良籍的書信寄往京城。

  皇帝雖沒批下來,可他堂堂一個藩王,突然為一個發落為軍妓的女子求良籍,還是讓皇帝上了心。

  都護府大街的防線他從一開始布下後,就沒撤過,這樣即便他不在府上,姜言意和太皇太妃的安全都有保障。

  皇帝讓西州城內的探子查探時,發現秋葵就住在封府旁邊,都護府大街又布了天羅地網,便認定了秋葵是他的軟肋。那時他正用姜言惜脅迫皇帝,皇帝這才讓西州城內的暗樁找上秋葵舅舅一家,想抓了秋葵以此來威脅他。

  一鍋端了皇帝在西州城的暗樁據點,一番嚴刑拷打,秋葵舅母的死因便也問出來了。

  暗樁得知鐵匠要告秋葵舅母,怕秋葵繼母抖出去太多東西,這才滅了口。

  封朔告知姜言意案子結果時,姜言意聽了也是一陣唏噓。

  她當初請封朔幫忙給秋葵恢復良籍,怎麼也沒料到反而是那封信險些害了秋葵。

  封朔說完就喝起姜言意燉的雞湯,卻眼尖地發現食盒裡還有一盤涼拌……草根?

  米白色的草根被切成了寸長的小段,上面還有褐色的草結,結上長出頭髮絲一樣的小須,怎麼看都難以入口。

  封朔眉頭不由得皺起:「你讓本王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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