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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社會風氣有些變了,人們內心對於師長已經不再那麼敬重了。但饒是如此,這種想法也只能藏在心裡,在表面上,誰敢說一句老師父不重要?

  此外,老工人一般都比較閒,是廠里各種輿論的傳播中心。周衡一上台就幫他們報銷了醫藥費,這些人對周衡肯定是會心存感念的。他們在各種場合宣傳這件事,對於周衡在臨一機站穩腳跟,也有極大的幫助。

  處分張建陽,給一部分退休工人報銷醫藥費,這兩項舉措所起到的效果甚至遠遠超出了周衡和唐子風預先的估計。

  沒有經歷過嚴冬的人,無法體會到春天的溫暖。過去幾年中,臨一機的領導班子只顧自己奢侈淫靡,中層幹部各有打算,普通工人完全處於一種爹不親、娘不愛的狀態,只能自己去找出路。

  可現在,來了一個新廠長,上台伊始就把專門舔領導溝腚子的張建陽給貶到服務公司去了,又給生活困難的老退休工人報了醫藥費,用的還是原本給新廠長配行動電話用的錢,這怎能不讓全廠職工的心裡暖洋洋的。大多數的工人其實都是很善良的,但凡有人給他們一點陽光,他們就能夠燦爛起來。

  接著,周衡又指示要把厂部的幾部豪華小轎車全部變賣,收到的錢用於報銷更多職工的醫藥費和其他欠款。這個決策經樊彩虹刻意宣傳,在廠里再次掀起一個輿論熱潮。

  借著民意,以及張建陽被貶一事在中層幹部心裡留下的陰影,周衡要求各部門立即上報小金庫情況,並規定小金庫自即日起全部封存,其中的資金由廠里統一安排使用。任何部門膽敢頂風作案,私分小金庫,廠里將會採取最嚴厲的手段進行處分,最嚴重的可以移送司法。

  這些措施相繼出台,對於提振民心還真起了挺大的作用。封存小金庫一事,對於不少機關幹部的利益是一種傷害,但大多數人還是給予了非常謹慎的理解和支持。

  絕大多數人的命運都是與企業綁在一起的,企業如果垮了,自己的部門還能存在嗎?部門小金庫里那點錢,又夠幹什麼用的?

  如果新廠長真的能夠革新除敝,讓廠子起死回生,那麼自己放棄一點從小金庫得到的利益,又有何妨呢?想當年廠子經營紅火的時候,有什麼年終獎、雙過半獎,五一國慶啥的,也都有各種名目的補貼,三塊五塊的,加起來也非常可觀。還有,廠里夏天發西瓜,冬天發木炭,過年一人10斤豬肉、20斤雞蛋,那叫一個爽。有這樣的福利,誰又會在乎部門小金庫里那點小錢?

  至於說過去就無緣染指小金庫的那些人,對於這個政策就更是舉雙手支持。同一個廠子裡的人,說好的同甘共苦呢?早就看不慣機關里那些人私底下分錢了!

  面對著一片好評,周衡心裡明白,這一切都不過是暫時現象而已。廠里已經又有兩個月沒給工人發工資了,不滿的情緒正在積蓄。等到大家發現自己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秀」的時候,他們會重新對廠領導失望,並且會掀起新的一輪討薪運動,讓新廠長顏面無存。

  「老韓,周廠長能不能在臨一機站住腳,就看咱們此行的成果如何了。如果我們不能把金堯車輛廠欠我們的200萬貨款要回去,廠子就要徹底完蛋了。」

  千里之外的霞海省金堯市,唐子風拽著韓偉昌從火車上下來,笑呵呵地對他說道。

  第十二章 犯不著為公家的事情生氣

  臨一機連年虧損,已經欠了銀行4000多萬元,還有欠上游企業的錢,也有幾百萬。

  但與此同時,臨一機也有近500萬的在外欠債未能收回,那是臨一機把工具機銷售給了客戶企業,而客戶企業因為各種原因,遲遲未能支付貨款。年復一年,就積下了這麼大的數字。

  這樣的情況,在時下並不罕見。有時候,甲企業欠了乙企業的錢,乙企業又欠了丙企業的錢,丙企業再反過來欠甲企業的錢,大家的債務互相循環,誰也還不上,這就是所謂的「三角債」問題。

  三角債現象最嚴重的時候,有些企業完全不敢通過銀行轉帳,因為只要錢出現在銀行,就會被截留下來,用於償還各種欠款。這些企業銷售產品,一律只收現金,採購原材料,同樣是背著一包現金去支付,整個生產經營體系簡直是回到了幾百年前的自然經濟狀況。

  周衡還在京城的時候,就已經了解到臨一機在外面有幾百萬應收款,他也早就打了這些應收款的主意。

  如果能夠收回一部分貨款,他就能夠給全廠職工發一個月甚至兩個月的工資,這對於緩解全廠職工的困難是非常必要的。

  唐子風說要優先拓展業務,這個想法當然也不錯,但從攬回業務到收到貨款,中間起碼是兩三個月的間隔,嗷嗷待哺的工人們能等得了嗎?

  就這樣,周衡在廠里大搞親民秀的同時,唐子風便奉周衡之命,出門催討欠款去了。

  周衡也知道,這種事情讓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年輕去辦,實在有點不靠譜,但他又抽不開身,因為他必須先把廠里的情緒安撫下去才行。

  唐子風交代的關於攢書的事情,也給了周衡一些小小的信心。

  既然唐子風是做過業務的,還賺了大錢,沒準也能辦成一點事情吧?最不濟,他也可以先去探探路,遞個話啥的,等周衡騰出手來,再親自出馬。

  唐子風要催討欠款,當然不能一個人去,需要帶個拎包的助手。周衡和唐子風剛到臨一機,眼前一抹黑,也不知道誰能幹不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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