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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再探探底子,便建議:「昨日我相中幾匹駿馬,明日若不下雨,諸位可否賞臉於碧波園林一聚?算我答謝今日宴請之恩。」

  明萱一聽鬥志昂揚幾分,客氣道:「還請諸位莫要推辭,我的馬術一般,倒很想見識下王王妃的騎術。」

  沅陽王喜歡精通馬術舞劍的女子,明萱也是無意中聽祖母提及。既然這位姑娘能得殿下喜歡,想必馬術極好,明萱已經迫不及待要與之比試一二了。

  姚氏兄妹巴不得有機會同姜鶯相處,立馬答應下來。王舒珩明日府衙無事,自然應下。

  結帳時姜鶯欲掏錢袋,王舒珩制止了她。當著眾人的面姜鶯有點窘迫,小聲說:「今日答應表哥表妹我請客的。」

  王舒珩上手捏了下姜鶯的臉,掏出一琔銀子付錢,「我付不就等同你付?」

  姜鶯思考了下,好像是這個道理。

  兩人先行,看上去很是般配。身後姚景謙蹙眉,姚清淑也無奈地拍了拍哥哥肩膀。

  不過姜鶯和王舒珩的親昵,在出百安樓後遭遇危機。明萱走路不小心,一個趔趄摔在王舒珩身上。王舒珩下意識扶她一把,姜鶯瞧見便不高興了。

  王舒珩哄人回家的時候,姜鶯撅著小嘴怎麼也不肯走,她道:「我不喜歡明家五姑娘。」

  「我也不喜歡。」王舒珩道。

  姜鶯有點委屈了,「那你還扶她,一整天你們都眉來眼去的,若我不來百安樓你們豈不是私下見面?」

  少女質問的模樣,當真是可憐可愛。王舒珩初來覺得冤枉,後來又覺得好玩,大街上他掀開姜鶯帷帽攬住她,說:「怎麼,這就酸了?」

  她與姚景謙說悄悄話的時候,王舒珩差點掀翻飯桌。

  姜鶯嘴硬,「哪裡酸,我不過覺得你不守夫道。」

  王舒珩氣得磨牙,正要教訓她姚清淑上前,說:「表姐,今晚和我睡吧。我初到臨安不習慣,咱們還像以前一樣說說話。」

  姜鶯猶豫了一瞬,可她確實很想知道以前的事。過去一片空白,這是她本能的渴望。再加上江邊煙火魅力實在太大,姜鶯便悄摸摸挪到姚清淑身側,說:「那我今晚就不回王府啦,有田七雄叔叔和小鳩跟著,夫君不用擔心。」

  說罷,一溜煙上了姚家馬車。馬車揚長而去,王舒珩站在原地,氣到手抖。

  月明星稀,盛夏夜風徐徐。回王府的路上,王舒珩都在和福泉念叨:「姜鶯腦袋裡都在想什麼?頭一次見面就這麼容易建立信任?若姚景謙欲圖謀不軌怎麼辦?多大的人了,竟沒一點防人之心。」

  福泉幫姜鶯說話:「二姑娘這不是覺得有田七雄跟著不會出事麼,再說聽聞今晚江邊有煙火,小姑娘都喜歡這個。」

  說起田七雄,王舒珩火氣更甚,「本王瞧田七雄是和姜鶯一樣,心野了不著家了,今日就不該讓姚氏兄妹進府見姜鶯。」

  聞言福泉都替田七雄委屈,明明是殿下說的,姜鶯只在王府短暫住一段時間,等姚家來人就把她送走。如今姚家的人到了,田七雄不過按規矩辦事。

  但話雖如此,殿下那點心思,福泉早看透了。姜鶯留在王府,他是樂意的,勸說:「要不咱們去客棧把二姑娘接回來?二姑娘與姚家兄妹在一塊,聽到些不該聽的怎麼辦?」

  這時候兩人已經到達平昌街,王府近在眼前。王舒珩翻身下馬,一言不發回了玉笙院。

  可一進屋他便心神不寧,躺在床上聞著熟悉的味道,愈發不放心姜鶯了。

  王舒珩閉眼,不禁回想起往日和姜鶯的每一次見面。

  他少年時期便見過姜鶯。與姜鶯印象最深的一次見面,其實不是在姜府祠堂,也不是那次搶奪佩囊,而是六年前王府剛出事的時候。

  那時正值七月,臨安雨幕連綿。江南寒煙到處一片霧色,他忙於父親喪事被困在雨中,躲在一處屋檐下避雨。

  那時的王舒珩,年少成名恃才傲物,鮮少有狼狽的時候。但王府出事他四處奔走,曾經明亮的少年隕落說心中無憤是不可能的。他躲在檐下,冷眼等著雨停。

  雨中人人行色匆匆,黛色霜青的江南,唯獨他沒有傘。雨水成汩淌下的時候,屋檐下跑進來一個小姑娘。

  一身粉裙腰系鈴鐺,眉眼間滿是稚氣。她抬眸沖自己一笑,渾身靈氣溢出,伸手對他道:「你要吃糖嗎?」

  他接過放進口中,是甜的。

  許是出於感激,才有了後來搶佩囊一事,可惜弄巧成拙,倒讓姜鶯記恨了他好些年。

  他過去二十四年歲月里,有很多值得紀念的時刻。但過去的事王舒珩其實很少回想,每每回憶,便會記起當年那顆糖的味道。

  很甜

  王舒珩起身出了玉笙院,吩咐福泉備馬。

  深夜外出,下人皆不解何意,王舒珩淡淡道:「去接姜鶯回家。」

  第41章 鶯鶯

  姚家並非泉州名門望族, 不過乃書香門第,子孫世代皆考科舉入仕。日子不比姜府講究,但也算衣食無憂。

  此番到臨安, 姚景謙要了兩間上房。此時煙火還未開始,姜鶯跟隨姚清淑進屋歇息。房中並無華貴擺設, 姚清淑從行李包裹中找出一身裡衣,說:「表姐, 晚上睡覺你穿這身。」

  若是以前姜鶯肯定不願意,她這人嬌的很,一身大小姐脾氣。不過自從白沙鎮回來, 姜鶯便沒那麼講究了。畢竟連小廝的衣裳都穿過, 只要乾淨舒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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