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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這時,姚景謙看窗外似乎有什麼好玩的,正要說給姜鶯聽,王舒珩率先叫住他,慢條斯理道:「年初回京早聽聞姚修編美名,本王敬你一杯。」

  百安樓的酒烈,王舒珩常年行軍自是不在話下,姚景謙一介文臣便有些吃不消了。一杯下肚面頰泛紅,反觀王舒珩倒跟沒事人一樣。

  他接著說:「姚修編年方二十,可訂親了?」

  兩人互相試探,姚景謙也不虛,望一眼姜鶯,遲疑道:「應該快了。」

  身側姜鶯已然沉醉在滿桌珍饈,聞言抬頭,說:「那我要有表嫂了?表哥訂親的人是誰?」

  姚清淑的臉色不是太好,倒是姚景謙微微一愣,又恢復笑意,故作神秘:「到時鶯鶯便知道了。」

  王舒珩哪會給人得意的機會,趁熱打鐵道:「表哥的喜酒莫要忘了王府,到時本王一定帶鶯鶯前往慶賀。」

  不得不說,王舒珩這聲「表哥」殺傷力極大。話音才落,姚景謙神色就繃不住了,姚清淑直接拉臉,倒是一無所知的明氏兄妹茫然。

  沅陽王與疑似王妃的表哥關係似乎不怎麼好。

  其實明氏兄妹有一肚子的疑問,前不久聖上在汴京還大張旗鼓地挑選沅陽王妃,怎麼這會王妃就定下了。也不曾聽聞沅陽王府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哪家姑娘。

  不過即便問題再多,明氏兄妹這會也不敢問,因為桌上氣氛實在詭異,儼然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姜鶯對夫君和表哥的交鋒毫不知情,百安樓東西好吃她又確實餓了,幾乎每樣菜她都嘗過一筷子,只有那道乾果四品還沒動。那道菜距離姜鶯太遠,今兒人多她不好起身去夾。

  正猶豫的時候,只見王舒珩不動聲色地抬起那盤乾果四品放到姜鶯跟前,說:「聽聞姚編修喜好書法,百安樓恰好有一副名作,不如隨本王去品一品?」

  「姚某正有此意。」

  王舒珩和姚景謙先後出了雅座,姜鶯便坐不住了。她早就看這位明家五姑娘不對勁,方才偷看他的夫君八次。明萱自以為無人發現,實際上姜鶯眼光毒著呢。

  不過她也不能明目張胆地問人家你是不是喜歡我的夫君,只得胳膊肘碰碰姚清淑,小聲道:「表妹,你覺不覺得那位明姑娘想勾我的夫君?」

  自從白沙鎮回來,姜鶯學到不少東西,這女子勾人便是其中一項。

  姚清淑看哥哥隨沅陽王出門都快急死了,對方位高權重,官爵不知壓姚景謙多少等級,她怕哥哥會吃虧。更何況,聽姜鶯一口一個夫君叫著,姚清淑心神不寧。

  她不知如何解釋,來臨安的路上姚景謙便交待了,貿然告訴姜鶯沅陽王非她的夫君,只怕會引起雙方信任崩塌,須得徐徐圖之,最好由沅陽王本人告訴姜鶯這件事。

  另一頭,王舒珩和姚景謙出了雅座,來到後院一處亭榭。此處安靜,正是說話的地方。

  四下無人,姚景謙也不客氣了,恭敬一拜,道:「這段時日承蒙殿下照顧鶯鶯,某既已到臨安,姜府的事也不該再麻煩殿下。煩請殿下與鶯鶯說明事實真相,某感激不盡。」

  麻煩?

  王舒珩細細品摩這兩個字。剛開始他確實覺得姜鶯麻煩,愛哭,動不動就撒嬌,還黏人。以至於一開始,他為怎麼和姜鶯相處苦惱了很長一段時間。

  但不知何時,他喜歡被姜鶯麻煩。少女真誠熱烈,看他的時候眼裡有光,親近的時候大膽青澀,王舒珩十分確定,他不想放姜鶯走。

  如此,他曬笑,明知故問:「真相?什麼真相?鶯鶯在王府好好的,姚修編可帶不走。」

  姚景謙一聽,心知事情麻煩了。這是他一路最擔心的,沅陽王不放人,他還能硬搶不成?

  「殿下,某與鶯鶯青梅竹馬自小互生情愫,鶯鶯純質,眼下雖失了記憶但某可以確定,她對殿下並無兒女之情。不過受傷,才屢屢冒犯殿下。」

  此時明月初升,掛在樹梢格外明亮。王舒珩負手而立,逐字逐句道:「鶯鶯純質,姚修編喜歡,本王也喜歡。姚修編並非鶯鶯肚中蛔蟲,也無看透人心之眼,如何知道她對本王不存男女之情?」

  二人皆是進士出身,論口才不分上下。朝堂內外,王舒珩其實很少與人爭辯什麼,他喜歡用行動說話。頭一次與人爭辯,竟是為了姜鶯。

  幾番對峙,姚景謙有些急了,拔高聲音道:「殿下莫非忘了您與姜府的關係?說起來,殿下算是鶯鶯的姐夫,若執意如此,殿下身居高位自然無所畏懼,就沒想過世人如何議論鶯鶯,如何看待姜府嗎?」

  「姐夫?」王舒珩哼笑一聲,「本王與姜芷從來沒有成親,何來姐夫一說?本王年方二十有四,家中無妻無妾,平數十萬敵寇都不在話下,還護不住一個姜鶯?」

  「姚修編,念你與鶯鶯情誼本王不欲為難,也不怕誇下海口,等料理完姜府一事,自會八抬大轎迎她過門。再冥頑不靈,休怪本王無情。」

  這些話姚景謙只覺字字千斤,劈頭蓋臉砸下,差點讓姚景謙找不著北。

  不過他姚景謙是誰,雖天資不足,但從小信奉的便是勤勉二字。「殿下有心娶,鶯鶯不一定願嫁,一切看鶯鶯的意思。」

  以他與鶯鶯的情誼,姚景謙信心十足。

  這頓晚膳,用的著實不算愉快。王舒珩和姚景謙回來時雖看上去平和,但明泓還是感受到一絲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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