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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將手機舉起來,但這作為唯一的光源,立即吸引了全場了目光。

  有人發出輕輕的「哇」的一聲。

  片刻,其他的觀眾紛紛效仿。

  一顆、兩顆、三顆……

  無數的手電,將空曠的廣場點亮了。

  這完全不在設計之中,南笳和陳田田以及另一名主演都愣了一下。

  彼此對視一眼,她們三人站起來。

  陳田田指向出口的方向,臨場發揮:「那邊就是去遠方的路,請你們帶著火過去吧,我們會跟上來。」

  南笳看見所有人都往外走,唯獨周濂月站在原地沒有動,有人經過他時,將他的胳膊撞了一下。

  他徑直地看著她,目光如月光一樣清冷而幽寂。

  南笳不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繭女,還是她自己。

  那目光逼得她也不得不夢囈般地說道:「請你去遠方等我,我們在有火的地方相見。」

  周濂月收了手機,收回目光,轉身,朝著出口處走去了。

  南笳抓住了陳田田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後台。

  穿過走廊,回到了休息室。

  所有演員都在感嘆——

  「演這麼多場了,第一回 有人開手電。」

  「絕了,最後那一下簡直是行為藝術。」

  「不愧是田田,臨場發揮那一句也沒出戲。」

  南笳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陳田田抱著她嚎啕大哭,她是編劇也是主演,陪著這話劇一場一場過來,最後點亮手電的這一下,對她的衝擊不可謂不大。

  原故事結尾就是個極度低沉的開放式結局,三個女人依然輾轉一圈之後,依然要不停地掙扎求生、求愛。

  但有人回應你,別怕,真的有火。

  南笳安撫了陳田田好久,她才冷靜下來,抽紙巾擤鼻涕,「我說,周總不是你找來的託兒吧?」

  南笳:「……」

  換掉戲服,摘掉假髮,南笳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大家要去慶祝首演成功,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自後門離開了劇場。

  有觀眾在門口蹲點要簽名和合影,大家一一滿足了。

  群里有人發了吃夜宵的地址,離得不遠,大家準備步行過去。

  南笳拐個彎,剛準備走,看見斜對面路邊停了輛車。

  她頓了頓。

  周濂月靠著車門站在那兒抽菸,那神情看著似乎並不是刻意在等誰,在南笳看過去的那一霎,他抬起頭,與她目光相對。

  陳田田也注意到了,跟著停步。

  她鬆開了南笳的手臂,輕聲問:「要去打個招呼麼?」

  南笳說:「你先去店裡等我吧。」

  她兩手抄兜,左右看了看車,朝著路對面走去。

  周濂月一直看著她,直到她走到跟前。

  她穿了件黑色的運動式夾克,黑色緊身牛仔褲與短靴,頭髮沒扎,隨意地披散下來,戴了個黑色的口罩,只露出眼睛。

  她輕聲說:「謝謝你過來捧場。」

  周濂月垂眸看她,淡淡地說:「周浠買的票。」

  南笳往車裡看,「她人呢?」

  「沒來。」

  南笳沉默一下。

  周濂月聲音很低,「最近怎麼樣?」

  「……還好。等著進組。」

  「快開機了。」

  「嗯。關姐和我說過。」

  又是沉默。

  南笳問:「浠浠呢?還好嗎?」

  「就那樣。」

  南笳覺得對話像在沼澤里跋涉,每一句都難以推進。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南笳說:「今天結尾的互動,謝謝你。田田說她第一次遇到,很受觸動。」

  「……嗯。」周濂月目光輕輕地自她眼睛上掃過。

  南笳輕輕呼出一口氣,「……朋友在等我吃夜宵,我先走了。」

  「去吧。」

  南笳頓了一下,轉身,仍舊兩手抄兜,朝著對面走去了。

  周濂月拉開車門,上了車。

  手指夾著煙,手臂搭在方向盤上,很久沒將車子啟動。

  直到那身影去了對面,走向前方路口,越來越遠,在燈光下黯淡得不可捕捉。

  最後拐個彎,徹底消失不見。

  周濂月手指感覺到隱約的熱度,煙要燒完了,火光暗下去。

  車廂里一片昏暗。

  你坐在空曠的房間裡,你想把魚缸里的金魚塞進喉嚨,你想生吞所有的玻璃彈珠,你拿手觸碰發燙的電燈泡,你把自己沉在浴缸想像那是海。你用完了他送給你的口紅,你讀他給你寫的信,你撥打空號的電話號碼。

  ……

  她不會回來了。她不會回來了。

  你知道,愛是痛覺。

  第38章 (你信天降正義嗎)

  四月,電影在津城開機。

  《津港十三日》是個商業故事片,警匪題材,其故事結構的作用性遠大於角色。換言之,只要演員演技過關,大差不差的,誰都能演。

  薛鞅是個很「穩妥」的導演,目前尚且欠缺一點個人風格,但勝在拍攝手法四平八穩,片場調度精準專業。

  南笳在戲裡演反派的青梅竹馬,也是反派團隊的智囊性角色,在最後關頭被警方策反,背叛了反派,交出了關鍵性的證據,但隨即拖著反派在爆炸中同歸於盡了。

  雖說是女一號,然而在一個以男人為主的電影世界裡,多少不免有調劑觀眾口味的花瓶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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