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報應不爽(五)
「賤人——」方修林幾乎要氣瘋了,衝上去一把把孔松青拽了下來,一個窩心腳下去,孔松青疼「哎喲」一聲,一下厥了過去。
秋月似是終於清醒過來,瞧著渾身□孔松青,再看看一臉暴怒方修林,登時面色慘白,慌裡慌張披上件衣服就跌跌撞撞跪倒方修林腳邊:
「相公,這是有人害我!我是冤枉,是冤枉啊,你一定要信我——」
話音未落卻被方修林一巴掌打翻地,咬牙道:
「賤人!枉我平日裡那般待你——」
「相公——」秋月一把抱住方修林腿,早已是珠淚紛紛,「我真是被人害啊!我們少年夫妻,多年恩愛,從當初我侍奉夫人時,便和相公兩情相悅,為了相公,我便是死也願意,怎麼可能和這個無賴……」
還要再說,卻被憤怒打斷:
「相公,她是你妻,那我呢?」
方修林猛地回神,悚然一驚,下意識抬腳踢開秋月,急道:
「娘子息怒,你休要聽這賤人胡說八道,我方修林對天起誓,今生絕不會負你,我妻子只有也只會有你一個!」
啊?秋月神情一震,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又聽方修林說出那般話語,只覺心裡是火燒火燎,痛楚難當。
李玉文瞧著披了件水紅衫子,肌膚嫩幾乎能掐出水來秋月,只恨不得上前撕了這個女人。
秋月本就有幾分姿色,幾年來又養尊處優,錦衣玉食養著,竟是愈發出落風騷動人,再加上生了孩子後,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無限風情——
李玉文不自覺撫上自己臉,心裡悲涼之餘是恨意滔天,方家今日富貴全是自己犧牲而來,可享受尊榮,甚至奪自己所愛,卻是這些賤人!
秋月被李玉文盯得猛一哆嗦,順著那可怕眼神瞧去,一眼看到坐輪椅上李玉文,剛要開口,忽然注意到李玉文膝上,還有一個孩子,細看去,不是自己兒子又是哪個?
嚇得頓時花容失色,從地上爬起來就想去搶回孩子:
「兒子,把我兒子還給我——」
卻被家丁拽住胳膊。
看自己孩子始終沒一點兒動靜,秋月嚇得魂都飛了,發狂一般拼命掙扎:
「兒子,相公,咱們兒子怎麼了?」
方修林也倉皇轉過頭來,瞧著李玉文,哀求道:
「娘子,倫兒他,怎麼這般不哭不鬧,你讓我瞧瞧可好?」
「相公,」李玉文古怪一笑,一指地上昏死過去孔松青,「你莫要被那賤人給騙了!方才,我們可是一起瞧見,我表哥,和那賤人睡一處!這娃娃,我可不能給你,我瞧這娃娃長相,竟是和我表哥像得很呢!表哥不成器,我這做姑媽,自然要好好瞧著!沒想到相公你這麼寬宏大量,替別人養老婆也就罷了,難不成還要替別人養娃?至於這個賤人,丁媽,這般□成性,穢亂門庭,可要怎生處置?」
一個一身肥肉彪悍女人馬上應聲而出,鄙夷瞧著地上秋月:
「夫人,這樣女人浸豬籠都是輕,便是千刀萬剮、騎木驢,也是她該受!「
「不是,夫人,我知道錯了,」秋月也是個聰明,馬上明白了李玉文心思,嚇得跪著就往李玉文身邊爬,「是奴婢糊塗,得罪了夫人您,可您好歹看倫兒畢竟是少爺唯一骨血啊,您把倫兒還給我,我馬上帶他走,再也不您面前出現——」
話音未落,就被那丁媽夥同其他僕婦不由分說摁著秋月就要往籠子裡推。
秋月拼命掙扎著,撕心裂肺哭喊道:
「少爺,少爺,念秋月服侍了您這麼久,您幫秋月求求夫人,幫秋月求求夫人好不好?秋月知道錯了,秋月不敢了,真再也不敢了!」
畢竟是自己枕邊人,正如秋月所說,從秋月做了盛仙玉貼身丫鬟後,便早和方修林混到了一處,甚至方修林第一次,便是和秋月……
這會兒看李玉文竟是要來真,方修林頓時於心不忍。
何況倫兒,自己百分百確定,那是自己骨肉!
當初爹爹起了要表妹冒充容霽雲心思,為了怕府中人聲張出去,便把府中原有家奴換了個遍,便是秋月,也被發賣行列,其實彼時,秋月已經懷有身孕,自己當時卻恰好外出,幸得孔松青施以援手……
半晌,方修林終於期期艾艾道:「娘子,事情或許別有隱情,不然,咱們先把人帶回府——」
「把人帶回府,好讓你和那賤人正大光明雙宿雙飛?」李玉文忽然大笑出聲,笑畢死死盯著方修林,「相公,你可真是,我好相公!公公當初日,便是這般囑咐你嗎?好,你若不仁,也休怪我不義!」
方修林頓時哽住,當初要李玉文冒充容霽雲時,父親方宏特意把自己叫過去,讓自己發下毒誓,此生若是負了李玉文,便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那毒誓方修林倒也不甚意,只是李玉文現身份可是容霽雲,不說將來如何,便是現,方家之所以得太子另眼相看,便全是李玉文功勞!若是讓太子知道這個容霽雲其實是假,真早就死了,別說自家,便是已生了孩兒方雅心,都無法想想會落到什麼地步!
稍一思量,方修林很衡量出利害得失,失魂落魄一把抱過李玉文懷中孩兒:
「我先抱著倫兒,至於這賤人,便交由你處置吧!」
轉身要走,忽然覺得手中孩兒有些不對,再低頭細看,孩子竟然臉色青紫,方修林抖著手慢慢去探孩子鼻息,身子一軟,就癱坐地:
「倫兒——」
半晌抬頭,不敢置信瞧著依然一臉冷漠李玉文:
「娘子,倫兒他,倫兒他怎麼了?」
「倫兒——」看方修林竟是這般反應,秋月瞬間渾身冰涼,竟是發狂一般掙脫了兩個僕婦,朝著方修林就撲了過來,「倫兒,我倫兒怎麼了?」
哪知道,入手處,竟是一片冰冷,自己兒子,竟是已然死了!
方修林被推倒地,卻是傻了般,連起來都忘了。
便是一直推著李玉文穆羽,也不覺蹙起了眉頭——那個孩子,竟是死了嗎?
可阿姐那般善良性子,怎麼會對一個嬰孩下此毒手?待要不信,也實想不通,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形?
「啊——」秋月發出如狼般絕望嘶喊,轉身朝著李玉文就撞了過來,「賤人,你好狠心!你還我兒子命來!」
哪知還未靠近,就被一柄利劍指住:
「站住,休得靠近我姐姐半步!」
卻是穆羽,正神情冰冷瞧著自己。
秋月站住,慢慢抱緊懷裡不知已經死去多久兒子,垂下眼喃喃著一字一字道:
「寶寶,那女人,殺了你,你放心,娘一定給你報仇!」
慢慢抬頭,木然瞧著穆羽:
「你,就是,容霽雲那個弟弟吧?」
穆羽一愣,不明白這女人又要發什麼瘋。
輪椅上李玉文卻是臉色大變,暗恨表哥果然被女人迷得失了心竅,竟是連那般機密之事都說給這個女人聽,以穆羽勢力,若是知道其實是自己冒充容霽雲……
再聯想到秋月可是府中舊人,對自己從前事也是知道一清二楚!
心中頓時慌作一團,衝著兩邊僕婦急急道:
「還不掩了嘴,把這賤人帶下去,誘惑了我相公,現還要勾引我阿弟嗎!」
方修林也回過神來,心知怕是要糟,忙要去扯秋月:
「秋月,你要做什麼?」
「李玉文,你現是不是也很害怕啊?」秋月神情瘋狂瞧著李玉文,「我要告訴他,你根本就不是容霽雲,當初,你還——」
話音未落,後背被人重重踢了一腳,秋月身子猛地前傾,竟是直直撞上了穆羽劍。
穆羽也聽到了秋月話,忙要回撤,奈何方修林那一腳用力太大,只聽「噗」一聲響,寶劍一下刺入了秋月心臟。
鮮血頓時濺了李玉文一身。
李玉文嚇得「啊」慘叫了一聲,讓她感到恐懼是,秋月竟然還沒有死,一手緊抱著孩子,一手死死抱住李玉文腳:
「李玉文,我就是化成鬼,也不會饒了你——」李玉文直駭身子拼命後仰,帶著哭腔道:
「還愣著幹什麼,把這個瘋子給我拽開!」
只是那些僕人也是頭一遭見到這般血淋淋場面,早就全都嚇呆了,竟是沒一個人動一下。
李玉文忙又回身去找穆羽:
「阿弟,我們——」
一個「走」字卻是生生咽回了肚裡,卻是一向對自己言聽計從呵護有加穆羽,這會兒正冷冷瞧著自己。
「阿弟,你怎麼了?」李玉文勉強笑道,「阿姐有點兒冷,不如,咱們回去吧。」
穆羽卻是絲毫不為之所動,眼睛箭一樣逼視著李玉文:「李玉文,是誰?」
「啊?」李玉文加倉皇,「我,我也不知道啊!啊,對了,好像相公有個表妹,就叫,就叫,李玉文,不過,我聽說,她早就死了——」
「死了?死了,到底是李玉文,還是——」穆羽俊美容顏都有些扭曲,自己多年練武,耳力自非常人能比。自己方才聽得清清楚楚,那秋月說這輪椅上人,根本就不是容霽雲!
一個將死人,怎麼可能會說這般謊話?而且,那個方修林,明明一開始還對那秋月很是維護,為何秋月說出李玉文這個名字後,便馬上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