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246:若敢怠慢誅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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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楓和上官雲煙看到兩人擁抱在一起的瞬間,識趣地別過頭,靜候在一旁。

  「我原本是回京的,卻在路上聽聞這裡傳出疫病,就急忙趕了過來,希望能為這裡患病的百姓盡些綿薄之力。」

  宮衍聞言,輕吻著她的頭頂的秀髮,不自已地收緊了臂彎。

  「真傻!」他喃喃道。

  這一刻,那滿身的疲憊全然消失不見。

  這一刻,幸福與溫暖充斥著他的心房。

  這一刻,他只希望時間靜止,讓他就這樣抱著她,地老天荒。

  「我該去看患病的百姓了,你要一起嗎?」仰起頭,雲輕舞柔聲道:「你不用擔心,我會醫治好那些百姓。」宮衍抬起手,略帶薄繭的指腹撫上她的臉龐,唇角牽起清雅溫和的笑:「我相信你的醫術。」

  雲輕舞將手貼在他的大手上,清透澄澈,含著脈脈柔情的眸子,對上他的瀲灩雙目,道:「聞知這裡有疫病時,我好擔心你頂不住各方面的壓力,會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逼著做出失去理智之事。」

  「朝堂上逼我做決斷的人不少,但那也得他們有足夠的能耐。」宮衍冷笑。

  雲輕舞:「我們一起處理這件事。」她其實還有好多話好多話要與他說,奈何當務之急是救治那些患病的百姓,找出疫病的源頭,將疫病徹底祛除。

  宮衍頷首:「一起。」

  忽然,雲輕舞一拍額頭:「這樣直接過去不妥,得戴上口罩和手套,嗯,還有穿上防護服。」

  「東西都有呢,我這就讓靜影去拿幾套過來。」宮衍笑道。

  雲輕舞驚訝:「啊?都有?」

  「你忘了?」宮衍眉眼含笑地看著她。

  「我忘記什麼了?」雲輕舞眨巴著眼睛,裡面寫滿不解。

  宮衍湊到她耳邊低語兩句,雲輕舞懵逼,喃喃:「不會吧?我竟然連這些東西都折騰出來賣了?」新寶閣,她的新寶閣內,竟然都賣起了這些物什,娘嘞,她咋就如此愛財涅?暈!

  「有的,不過買的人極少。」宮衍愛憐地捏捏她的鼻頭:「也多虧你提早將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搗騰出來賣,眼下不就派上了大用場。」

  經他這麼一說,雲輕舞腦中閃過一道亮芒,嘀咕道:「我就說一進到那座帳篷里感到奇怪呢,原來顏太醫他們都全副武裝著。」宮衍指著從身旁巡邏而過的侍衛:「但凡在這疫病區走動的人,都做著防護措施呢!」說這話時,他顯然忘記自己既沒戴手套、口罩,也沒穿防護服。

  雲輕舞似是也沒留意到這一點,只是眨巴著眼睛問:「你該不會把我所有的庫存都買了吧?」

  宮衍:「遠地方的來不及調集。」

  「好吧,咱們也算是歪打正著。」誰又能想到她一時無聊,還是腦抽整出醫用口罩,手套,防護服等物件,放到新寶格里賣呢?

  靜影速度很快,不多會,便出現在雲輕舞和宮衍面前。

  從他手裡接過防護服,雲輕舞直接穿到身上,接著戴好口罩和手套,招呼上官雲煙過來武裝好,與此同時,宮衍亦穿戴就緒,一行人在全副武裝的顏太醫帶領下,往患者隔離區行去。

  「其實……你該好好休息的。」先不論他臉上的倦色,就是單單他的身份,她也不該讓他跟著冒險。

  雲輕舞就想不明白了,丫的明明代替皇上在朝理政,怎有工夫往外跑?

  真是的,一點都不將自個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沒事。」對上她溫柔的眸子,宮衍星眸中含笑,搖搖頭,道:「早點確認病症,就能早些醫治那些百姓,阻止疫病蔓延,這比什麼都重要。」

  「古人云: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倒好,明知自己的身份,卻還要親臨險境,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雲輕舞之言聽似在責備,實則字裡行間滿是疼惜。

  宮衍:「父皇昨個傍晚出關了,我實在放心不下這邊的疫情,就連夜騎快馬過來了。」

  「皇上還真閉關修煉了啊?」雲輕舞心有疑惑,不由看他一眼問道。

  湊到她耳畔,宮衍低語:「等忙完這裡的事,我再詳細告訴你。」

  「哦。」

  雲輕舞輕地點點頭。

  寒涼的夜風呼呼地吹著,那些安置難民搭建的簡易帳篷,在風中不時發出令人心慌的聲響,好似一個不慎,帳篷就會坍塌一般。

  顏楓將脖子上掛著的口罩戴好,手指前方二十多米外的幾個小帳篷,道:「那幾個小帳篷里住著發病的百姓。」昏黃的燈光從各個小帳篷里映出,雲輕舞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若是可以,她想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些遭受病痛折磨,遭受貧苦痛楚的百姓,過上喜樂無憂的日子,不是她聖母,只是因為這裡的人們,是她家男人的子民,只因前世的她,切身體會過無助和絕望。

  住在帳篷里的百姓,不管是患病的,還是未患病的,他們眼下怕都是絕望而無助。

  歷史上,但凡出現疫病蔓延,掌權者無不採取最殘忍的法子,火燒,亦或是掩埋患病之人。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杜絕疫病傳播,才能安撫絕大多數民心。

  難聞的氣味從帳篷里飄出,雲輕舞止住腳步,眸光從宮衍、上官雲煙,以及靜影身上掠過,輕語道:「我和顏太醫進去就好。」她言下之意,不讓宮衍三人跟著進入帳篷。

  「公子……」

  上官雲煙急聲道:「我進去能幫把手,您就讓我跟著您進去吧。」

  「在外面候著,有需要我自會喚你。」雲輕舞凝向她,語氣不容置喙。片刻後,她挪目至宮衍身上,很是認真地道:「我就進去看看患者的症狀,你留在外面等我可好?」宮衍薄唇緊抿,與她視線相交,半晌,低「嗯」一聲。

  他清楚她的顧慮,也知道自己跟進去幫不到什麼忙,既如此,他就在外面等著,也好讓她安心。

  「患者住的帳篷要保持時刻通風。」

  雲輕舞與顏楓走向就近的一頂小帳篷。

  「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會有侍衛過去將帳篷上的帘子架起,給裡面通通風換換氣。」顏楓道。

  饒是這樣,當侍立在帳篷外的侍衛挑起門帘時,一股比之前飄散在空氣中的難聞氣味,還是迎面沖了過來。雲輕舞秀眉緊蹙,率先走進帳篷中,入目就看到三個患者躺在木板枯草鋪就的簡易牀上。

  他們雙目緊閉,病態的臉上無一不流露著、被病痛折磨所帶來的痛苦。

  許是聽到有人進來,三人似是都想竭力睜開眼,看看來者是何人,但真正睜開眼的,唯有睡在中間位置上的那人,就這,他還是廢了全身的力氣,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子。

  「救……救我……」他不想死,不想就這麼病死,他還有妻兒要照顧,還要看著孩子長大成人。

  未能睜開眼的那兩人,露在被子外的手,吃力地抖動著,他們不想被處死,不想被大火活活地燒死,他們想活著,想和家人在一起。

  顏楓手裡提著燈籠,站在三人近旁,雲輕舞借著這還算明亮的光線,仔細而專注地為他們做著檢查。

  「雲公子,咱們該去另一個帳篷了。」半晌,不見雲輕舞挪步,顏楓不由出聲提醒。

  雲輕舞似是沒聽到他的聲音,她定定地看著中間那位病患,看著對方眼裡強烈的求生意志。

  「太子殿下親自到這呂宋村來了,他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死,我亦不會,所以,放心吧,等我制出救治你們的藥物,你們就會好起來,就會和家人團聚。」她唇角微啟,聲音輕淺卻堅定無比。

  聞她之言,那名病患立時眼眶泛紅,淚水自眼角滾落,他嘴角顫抖,氣若遊絲道:「雲……雲公子……你是雲公子……」少年天才,與當今太子關係匪淺,他所言肯定不會騙他們,太子殿下親自到這呂宋村來了,不會看著他們這些患病的人病死,更不會把他們活埋,或者燒死。

  「嗯,我是。你們放心,我已初步診斷出你們所患何病,制出藥物不難辦到。」

  語罷,雲輕舞轉向顏楓,示意對方可以走了。

  「雲公子,你確定疫病是瘧疾了嗎?」

  剛一出帳篷,顏楓就迫不及待地問。

  「比之前我說的六成把握多了兩成,走,咱們再去看看其他的患者。」雲輕舞也不藏著掖著,實話實說道。

  顏楓臉上露出喜色,爽快應聲是。

  待檢查完所有病患的病症後,雲輕舞一行往諸位太醫呆的那座帳篷走去,忽然,她轉向顏楓,挑眉問:「來到這呂宋村,接觸這些病患,你有怕過嗎?」顏楓腳步微頓,繼而繼續前行:「為什麼要怕?身為醫者,這是我的責任。」

  雲輕舞微笑:「你有一顆仁愛之心,人也很正直,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本心。」

  「雲公子過獎了。」顏楓並未因她之言露出情緒波動,他道:「說起來,雲公子和殿下皆身份尊貴,卻不顧個人安危深入這呂宋村,尤其是雲公子親自為那些患者把脈診斷病情,實在令顏某佩服得緊。」

  「就像你說的,醫者有醫者的責任,殿下也有他的責任,我呢,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責任。」雲輕舞笑笑,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孩子驚恐的哭聲,及婦人淒絕的哀求聲:「官爺,我求求你們了,我兒子他沒病,他沒病啊,你們別把他帶走,我求求你們了!」

  「你兒子嘔吐發熱是事實,必須得隔離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我兒子只是胃不舒服,他沒有發熱,他沒有,官爺,您行行好,就放過我兒子吧,他還小,我不能讓……」

  宮衍眉頭緊皺,清冷而威嚴的嗓音在這靜夜中揚起:「出什麼事了?」

  「卑職見過太子殿下。」

  招呼同伴將患病的孩子抬到一旁,和婦人對話的那名侍衛單膝跪地,行禮道:「有人發現這座帳篷里有小孩發病,卑職就帶人過來,準備將這孩子抬走隔離,不料這孩子的母親死活不肯。」

  「殿下,太子殿下,您行行好,別讓這些官爺帶走我的狗兒,他還小啊,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送進鬼門關……」

  婦人髮絲凌亂,跪爬至宮衍近前,邊哭邊不停地磕響頭。

  宮衍的脾性沒有人比雲輕舞更了解,面對這樣的情景,要他處理,只會道出一句——將人抬走隔離。然而,就婦人此時的心情,他真這麼做的話,無疑會激起對方大的情緒波動,弄不好,會讓帳篷里本就惴惴不安的難民,愈發心生恐慌。

  於是,沒等宮衍啟口,她上前一步,與那婦人溫聲道:「這位大姐,你先起來,我這就給你的孩子診脈,看看他的身體有沒有事。」

  「不要,我不要你給我的狗兒診脈!」

  婦人驀地起身,連連搖頭後退,看樣子似是要從一旁的侍衛手中搶回他的兒子。

  「為什麼不要?難道你不想你的兒子恢復健康嗎?」

  雲輕舞臉上浮起溫暖的微笑,語氣輕緩柔和:「我是大夫,只要你的孩子沒有患病,自然可以和你住回原先的帳篷,但他若是真的病了,那就必須得隔離,否則,不光你的兒子會有生命危險,就是你自己,還有帳篷里的其他人,都會被疾病感染,這種結果你要嗎?」

  「我……我兒子沒病,他沒病……」

  婦人顯然是聽進去了雲輕舞之言,可一想到兒子真被診斷出患病,就會被抬進那些個小帳篷里隔離起來,她的心就抽痛得厲害。但一想到帳篷里那些同村的人,若被患病的兒子染上疾病,她又有何臉面再呆在那座帳篷里?

  「你的孩子有沒有病,我給他診脈後自有定論。」婦人在猶豫,雲輕舞看得出,輕淺一笑,她提步走向那個被侍衛抬著的孩子身邊,婦人看著她並未上前阻止,只是眼裡閃爍著絕望的淚光,在這絕望背後,還有她剛做出的抉擇。

  「這孩子剛發病,隔離後用藥,很快就能康復。」

  雲輕舞給那小孩診脈後,收回手,轉向孩子的母親,眼裡流露出安撫人心的微笑,道:「你的孩子不會有事,我保證過他很快會恢復健康。」婦人卻恍若沒聽到她之言,只見其一步步走到抬著她兒子的侍衛身旁,目光絕望而堅定道:「官爺,請將我們娘倆關在一起。」她用的是關,不是隔離。

  「殿下在此,不得放肆!」

  那是頭兒的侍衛,冷聲斥責那位婦人。

  雲輕舞知道婦人是怎麼想的,也理解其心情,她伸出手,迅速給婦人探了一脈,這才道:「你沒病,不過,你要執意和你的孩子呆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婦人盯著她,就聽她又道:「我會吩咐人燒熱水,你沐浴換衣,做好防護措施後,按照我的吩咐照顧你的孩子,如果你能做到這一點,我同意你的請求。」

  「你真得同意?」婦人眼含淚說,不確定地問。

  雲輕舞頷首:「嗯。」

  「好,我聽你的。」婦人用袖子抹著淚,默默站在一旁,不再哭鬧。

  回到諸位太醫所待的那座帳篷,雲輕舞道:「我已檢查過所有患者的病症,他們得的確實是瘧疾,而非鼠疫。」她這話一出,帳篷里的空氣立時變得讓人窒息。疫病,果真是疫病,而且是他們沒聽說過的瘧疾,這該如何著手制出解藥?

  太醫們如是想著,一個個神色異常嚴肅。

  顏楓卻是個例外,在他看來,既然眼前的少年已確定病症,且對病症有過鑽研,那麼制出解藥應該不是難事。

  「雲公子,你就說現在我們怎麼做吧。」他道。

  「呂宋村周圍,乃至每個帳篷里的衛生要徹底清理,燒熱水,讓所有人沐浴換上乾爽的衣物,尤其是和病患接觸的人,務必做好自身的防護措施,嗯,還有多熬製防風寒的湯藥,給健康的百姓每日服用。」顏楓點頭,其他四名太醫卻滿目不解。

  清理衛生,所有人沐浴,這……這未免太大費周章了!

  雲輕舞冷靜清透的眸光從他們身上掠過:「病患的嘔吐物,還有糞便,以及他們穿過的衣物,能燒毀的燒毀,不能燒毀的挖坑深埋,再在上面灑上石灰,嗯,石灰可以大面積鋪灑,還有,不可食生水,尤其是接觸污水,避免蚊蟲叮咬,」言語到這,她凝向那四位太醫:「天氣雖然寒涼,但草叢中難免不會藏有蚊蟲,勞煩四位太醫吩咐下去,找出防蚊蟲的藥草,在每個帳篷里都熏熏。」無意中在這個時代看到石灰,某女當時還真是驚訝了一把。

  「現在我說說為何要如此做,感染瘧疾的途徑,無非是飲食不乾淨的水和食物,再有就是蚊蟲叮咬,相互傳播所致,所以,我之前說的那幾點,諸位務必要嚴格執行。」

  顏楓對她之言半點都不懷疑,自然是第一個點頭,而另外四個太醫則遲遲不見表態,雲輕舞也不急,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們,宮衍見狀,身上冷氣驟然爆散,語氣冷冽道:「嚴格按照雲公子之言行事,爾等若敢怠慢,孤不介意請旨諸其九族!」

  那四個太醫登時身子一震,額上冷汗涔涔而落。

  他們不過是反應慢點,怎就對那少年之言起怠慢心思了?太子殿下這突然道出的一句,好似他們心存二心,不想救治那些患病百姓似的。

  請旨誅九族?

  想想都令人心肝肺發顫。

  「臣等不敢。」顏楓跪地,恭敬道。站在一旁的那四名太醫,緊跟其後,跪伏在地,顫聲附和。

  少年與太子的關係明晃晃地擺在人前,就是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怠慢吶!

  再說了,少年之言無絲毫私心,只是為了救治百姓,作為醫者,他們也沒理由心生怠慢。

  「對於發熱的患者,服用退燒湯藥,要是效果不明顯,就用溫水,亦或是純度較高的酒水給其擦拭身體,如此做,可以讓患者的體溫降下來。」但凡能想到的,雲輕舞毫無保留,全一一道出口。

  顏楓用心記著,決定等這次的疫病過後,將有關瘧疾的病症以及防治,全撰寫出。

  他的想法雲輕舞不知,嗯,即便知道,多半也不會多說什麼,但心裡必是對其鑽研醫術的精神,又多增幾分認可。

  兩天前的夜裡,寧王府。

  宮澈臉色冷如寒霜,往日溫潤的雙目在這一刻,犀利如劍,直直地刺向坐在椅上,神色恭敬的幾位幕僚。

  「說。你們為何要那麼做?做之前,又作何不與本王說一聲,告訴本王,在你們眼裡可還有本王這個主子?」毀堤,趁著暴雨人為摧毀河堤,致河水奔涌而出,一.夜間沖毀下游好幾個村落,他們究竟想做什麼?眼裡究竟還有沒有他這個主子?

  是,他是想要儲君之位,更想要廟堂上那把椅子,可是他並未想過以禍害百姓,來獲取自己想要的,來成就自己多年來深埋於心的夢想。

  「王爺,咱們這麼做無非是打擊東宮那位,至於事先沒告訴您,實在是咱們知道這件事一旦被您知道,您肯定不會贊同。」

  鄔康頂著主子能凍死人的視線,硬著頭皮抬起頭,道:「眼看著太子的聲望愈來愈高,我等作為王爺的幕僚實在是無法再靜觀其變。」

  「理由很充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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