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247:猜的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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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澈怒極反笑,冷眸從各位幕僚身上掃過,一字一句道:「人為摧毀河堤,致河水湧出河道,沖毀百姓家園,這麼做除過讓百姓遭難,流離失所,對東宮造成了什麼損失?說啊,你們一個個不是都挺能耐的嗎?現在就告訴我,除過無辜百姓遭殃,可有打擊到太子?」

  「王爺,摧毀河堤只是我等計劃的第一步,您等著看好了,明日一早就會有太子德行有失,不配為我大晉儲君的留言傳出。」鄔康一臉自信地說著,其他幾位幕僚這時也抬眼看向書案後的主子,不約而同地點點頭,鄔康又道:「老天看不過眼,因此在這冬初時節降下暴雨,從而警示我皇……」

  宮澈截斷他之言,冷聲道:「往年河水沖毀河堤又不是沒發生過,你們以為憑藉這個就能生出事端,引發那樣的留言中傷太子嗎?還是說,在你們看來,本王的父皇就是個混沌無能,辨別不出是非的帝王?」

  「王爺,單就河堤潰塌,沖毀下游村莊,導致那幾個村落的百姓流離失所,自然無法坐實留言,也無法讓皇上信服是因為太子德行有失,才招來老天降禍。」

  「你們還做了什麼?」

  宮澈置於書案上的那隻手緊握成拳,眼裡迸射出的冷芒愈發冰寒。

  「王爺等著看就好了。」不是鄔康想要賣關子,嗯,說白了,他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賣關子,但他們正在施行的計劃,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告訴主子,否則,很難達到他們要的效果。

  「不說?」宮澈盯著諸位幕僚,眼神陰霾,冷聲命令:「說!將你們的計劃一五一十給本王說出來!」

  書房裡的空氣在他一開始發怒時,就呈冷凝之勢,此刻,他身上寒意爆散,頃刻間令周圍的空氣越發冷凝。

  諸位幕僚無一人出聲。

  鄔康從椅上站起,「撲通」跪地,何源緊隨其後,另外兩個幕僚未加思索,同樣跪在地上。

  「不要以為你們給本王做事,本王就不敢殺你們。」宮澈算是看出來了,這幾人是打定主意和他死扛著,即便他真下令取了他們性命,也不會道出哪所謂的計劃。

  由這,不難想到他們施行的計劃,會造成怎樣嚴重的後果。

  「王爺,就算您立時立刻要了我等性命,我等也不會在這會告訴您整個計劃。」

  鄔康背脊挺得筆直,嘴角漾出抹視死如歸的笑:「只要能助扳倒東宮,能助王爺奪得儲君之位,來日登上大寶,我等就是碎屍萬段,也是值得的。」

  「混帳!」

  宮澈抓起面前的茶盞,隨手就砸向他。

  頓時,鄔康額頭上鮮血如注,而他,卻依舊紋絲不動地跪在原地:「王爺,您莫動怒,很快您就能看到我等這次計劃的成果。」

  「你不想與本王說些什麼嗎?」宮澈沒有看他,目光鎖在何源身上,目中冷意不減,道:「說吧,本王想聽你怎麼說。」

  何源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嘴角動了動,眼裡閃過一抹猶豫,終道:「王爺恕罪,行至不能說。」對於鄔康等人的計劃,他雖不怎麼贊成,但他不糊塗,知道一旦那個計劃施行成功,於王爺奪儲會起到何等作用,所以,他保留自己的意見,任鄔康他們按著擬定的計劃行事。

  「你……」宮澈手指向他,久久沒道出後話。

  「王爺,您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何源察覺到他臉色急劇變化,咬了咬牙,道:「太子地位一日比一日穩固,咱們再不做點什麼,就只能看著皇上傳位於太子,到那時,若想翻盤可就難上加難,且會背上不堪的罪名。」

  「滾!全給本王滾出去!」宮澈手風一掃,書案上的公文,筆墨煙臺瞬間飛散一地。

  之前每行一步,東宮那邊似是都提前知道,日復一日過去,尋找內鬼始終未果。

  思前想後,他就想不明白了,是他身邊壓根就沒內鬼,還是說,東宮那邊有神人相助?

  鄔康,何源幾人恭謹告退。

  宮澈闔上眼,背靠椅上,努力平復心氣,好讓自己儘快靜下心。

  書房裡的燈亮了一宿,宮澈沒離開書案一步,就那麼靜坐在椅上,想著鄔康他們說的計劃,等著……

  等什麼?他薄唇緊抿,是等有關太子德行有失,老天降禍的留言傳播開,還是在等……

  煩躁地揉了揉額頭,他緩緩睜開眼,看著一地狼藉,啟口喚道:「陳安。」陳安是宮澈身邊的近侍,是他從宮裡帶出來的,打小就服侍在他身邊。聽到主子傳喚,陳安先是恭敬的應了聲,跟著急忙推開書房門而入,躬身行禮道:「王爺,奴才在。」

  「將書房打掃乾淨。」宮澈說著,起身步出書案,往書房外走。

  河堤坍塌,那人一收到地方官員傳來的急報,便著手安排賑災,原本他是打算請命攬下這個差事,卻在入宮前被府里的幕僚告誡,裝聾作啞,千萬不可插手賑災一事。心存疑惑,結果就有昨晚那麼一出。

  身體不適,呵呵!他們讓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脫那人指派的差事,而他在朝堂上尚未等那人出聲,就暗自運轉內息,讓臉色看起來顯得病態,且時不時地咳嗽兩聲,那人沒少往他身上看,最後,提都沒提他,直接著戶部官員親王受災區發放錢糧。

  和衣躺在軟塌上,宮澈內心的躁動經過一整個晚上,已逐漸平復。

  事已至此,他只能等,等那所謂的計劃所帶來的結果。

  陽光穿過窗稜縫隙照進屋裡,宮澈不知何時陷入沉睡之中,想著他昨個整晚沒睡,陳安收拾完書房,就守在他正屋門外,不讓任何人進屋擾自家王爺休息。

  「陳安,什麼時辰了?」

  一覺睡醒,宮澈捏著眉心問。

  「回王爺,酉時過半。」

  陳安估摸著自家主子這個時候也該醒了,正好端著膳食進屋,聽到他的問話,忙恭敬回道。

  「沒想到本王這一睡就睡了一天。」坐起身,宮澈朝窗外望了眼,見天色明顯轉暗,夜幕即將落下,不由皺了皺眉,將眸光從窗外收回,落在陳安身上,道:「可有人到前院找過本王?」陳安往桌上擺好膳食,轉身回道;「鄔先生有過來兩趟,聽說王爺在屋裡休息尚未醒,就回自個院裡了。」

  「你現在就去喚他過來見本王。」

  宮澈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淡淡地吩咐道。

  「是。」

  陳安領命準備離去,不料,他家主子爺的的聲音再度響起:「街上今個可有什麼新鮮事傳出?」宮澈狀似隨意地問,心中卻五味雜陳。

  「有……有的……」陳安小心地看他一眼,而後低眉順目,小聲道:「整個京里都在傳太子殿下德行有失,引來老天降罪,先是突下暴雨,沖毀河堤,致百姓家園被毀,流離失所,隨之又……」

  「又怎樣?」瞧他說得吞吞吐吐,宮澈目光驟然一寒,冷聲道:「說!」

  「疫……疫病……王爺,呂宋村那邊有疫病傳出,聽說死了不少人,京中到處都在傳,說突如其來的暴雨,還有蔓延而開的疫病,全是老天因為太子德行有失,給皇上,給我大晉百姓的警示。」

  宮澈的臉色變了又變,怒道:「去,立刻將鄔康,何源等人給本王傳到書房問話。」說著,他一拳砸在榻上,可想而知此刻有多麼的氣憤。陳安躬身一禮,退出房門,疾步出了前院。

  「計劃,這就是你們的計劃麼?」宮澈咬牙自語一句,下榻在屋裡來來回回走個不停,就在這時,一抹高大身影忽然出現在屋裡。

  感知到屋裡有人出現,宮澈頓住腳步,轉過身,凝向來人。

  片刻後,他道:「夜瞑……你不好好留意宮中的動向,怎這個時候回到王府見本王?」

  夜瞑,也就是那抹高大身影的名字,此人是宮澈手中的暗衛之一,身手相當不錯。

  「王爺,皇上在半個時辰前突然出關,隨之,太子帶著十多名侍衛,騎快馬離開了京城。」道出從宮裡秘密流出的消息,夜瞑眉眼低垂,沒再出聲。

  宮澈眉頭緊皺,臉上表情深不可測,良久,他問:「你確定消息屬實?」

  「皇上是否有出關,屬下自然是沒有親眼看到,但太子離京,屬下卻是親眼看到的。」夜瞑聲音無波無瀾,如實回道。

  「本王知道了。」

  斂目思索片刻,宮澈壓下心底的猜測,朝其擺擺手。

  夜瞑拱手一禮,緊跟著身形一閃,消影無蹤。

  約莫過去半刻多種,宮澈步出屋門,前往書房。

  鄔康、何源等幾人匆忙到前院書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一臉陰沉地端坐在書案後。

  「鄔康(何源……)見過王爺。」

  恭敬中帶著小心翼翼地見過禮,鄔康幾人屏住呼吸,誰都沒有率先出聲。

  「半個多時辰前,皇上出關了……」宮澈眼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讓人生生感到窒息。他注視著鄔康、何源幾人,注視著這幾位暗中跟隨自己多年的幕僚,語氣清冷道:「太子在皇上出關後不久,帶著人騎快馬已離開京城,告訴本王,你們對此事有何看法?」

  皇上突然出關,必定與京中傳開的流言有關,而太子在這個時候離京,無非是前往呂宋村處理疫病一事,主子心裡只怕清楚得很,作何還要有此一問?

  鄔康幾人垂目,暗自揣測著宮澈的想法。

  「怎麼?一個個都變成啞巴了?」宮澈嗤笑,眸光鎖在鄔康身上:「鄔先生今日到前院來過兩趟,不是有事稟告本王麼,怎麼現在也沒話說了?」也不等鄔康做聲,他倏地一掌拍在書案上:「疫病?你們還真是長本事了,先是人為摧毀河堤,製造百姓家園被毀,接著又整出疫病,你們這是要打擊東宮,還是想徹底滅我大晉?說吧,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想到用如此陰狠的手段?」疫病?自古以來,疫病帶來的危害,在場諸人無人不知,可饒是如此,他們卻背著他這個主子,以疫病助他成事。

  他們難道沒想過疫病一旦大面積爆發,會造成何等嚴重的後果?

  宮澈心中憤然而無力。是,他不否認他們的所作所為,無不是為他奪得儲君之位,來日坐上那把椅子在做努力,但若沒了國之根本——百姓,他又去做哪個的君?

  「王爺,其實……其實呂宋村那邊的疫情並沒傳言中說的那麼嚴重,再有就是,當地的府衙已派兵將呂宋村周圍團團圍住了,沒有難民流動,疫病就不會大肆傳播……」似是猜出宮澈憂心之事,鄔康抬起頭,對上其目光,神色無比凝重道:「我等做這個決定前,該考慮的方方面面都有考慮到,沒錯,我等是想憑藉這次的事件扳倒太子,可王爺心繫於民,我等心裡都清楚得很,所以……」

  宮澈目光陰鷙,截斷他之言:「所以你們就打算以犧牲那些難民,從而助我將太子從儲君之位上拉下來?」

  鄔康沒有否認,一雙眼迎向他迫人的視線,鎮定而從容道:「王爺,成大事者,最要不得婦人之仁,再者,若經此一事,王爺能順利成為儲君,有所犧牲也是值得的。」

  「你,還有你們就這麼肯定能憑藉當前這一系列事件,便可扳倒太子?」宮澈臉色沉冷,言語犀利而冷冽:「你們這是在逼本王,逼本王和太子立時立刻撕破臉,逼本王在皇上面前露頭,逼本王在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如果這是你們要的,本王在這就提前恭喜諸位了!」說著,他嘴角漾出抹嘲諷的笑:「本王清楚成大事者,要不得婦人之仁,然,本王沒料到你們的做法會如此極端,竟以動搖國之根本來成就本王成事。知道麼?皇上是明君,自繼位以來,施行的每項政令,無不是在改善尋常百姓的生存狀態,雖然每次頒下的政令多有受到世家阻擾,甚至不惜暗中做手腳破壞利民的政令實施,但最終,那些政令還是在我大晉施展了開來,由此可見,你們覺得最近發生的事,能蒙蔽過皇上嗎?」

  「皇上是明君我等知道,但請王爺相信我等,這次的事件是我等不眠不休,將該考慮到的全都有考慮到,且詳細商討後,才擬定成套計劃,放手做的。退一步講,就算我等的計劃有漏洞,就算這次的事件不能完全扳倒太子,最少他能夠讓太子在皇上面前的印象減分,能大大削減太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鄔康說的不急不緩,一副胸有成竹樣:「王爺多年來都是閒適淡然,與世無爭處事的,皇上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怎麼也不會想到事情與王爺會扯上關係,還有,這回的事件,可不僅僅只是咱們的人出手,各大世家都有參與的,為了他們自身的利益,各大家族在朝堂上為官的子弟,也會力保王爺不被牽扯進事端中。」

  「你們後面是不是還有什麼計劃?」事已至此,宮澈知道自己已無退路,知道自己再多想,只能是自尋煩惱,於是,他靜下心神,盯向鄔康,神色難辨,出言問道。鄔康點頭,壓低聲音,將他們擬定的成套計劃,毫不保留地一一與其道出。

  宮澈聞言後,半晌,方道:「本王暫且饒過你們擅自做主,製造出如此嚴重的事件,不過,若是呂宋村那邊爆發的疫病大肆傳播開,到時,你們便自行了結吧!」鄔康幾人揖手應聲是,誰都沒有多言一句。

  「退下,本王想一個人待會。」

  擺手,揮退鄔康等人,宮澈臉上表情略有放鬆,無聲喃喃:「這次的事件算是我們真正的較量,你能否破解這個危局,我拭目以待。」

  ……

  京城這邊,宮澈有何謀劃,又在算計著什麼,宮衍人在呂宋村自然是無從知曉,又或者,他就算知道宮澈的陰謀,只怕除過憤怒和憎惡,一時半會無旁的心思理會對方。

  畢竟呂宋村這邊的疫病需要緊急處理,否則,大晉將會遭受重創。

  「現在,大家就行動起來吧,至於醫治瘧疾的藥物,我會儘快研製出來,在此之前,就拜託諸位務必嚴格按照我之前說的執行。」雲輕舞一臉鄭重地看著諸位太醫,語氣溫和卻不失堅定:「這是一場沒有刀光劍影,沒有廝殺的戰爭,但這場戰爭比之沙場上兩軍交戰要殘酷得多,所以,我希望大家半點都不可掉以輕心,同心協力,與這呂宋村所有的百姓,攜手打敗瘧疾這個超級大敵,因為只有這樣,我大晉才會脫離危難,因為只有這樣,諸位才不枉皇上和太子殿下你們的信任,不枉你們多年來習得的一身醫學修為。」

  她之言無疑激起了諸位太醫的使命感,看著幾人目光中流露出的堅定之色,雲輕舞唇角微彎,笑道:「大家行動吧!」

  片刻工夫過後,呂宋村各處人影走動,但卻不見絲毫雜亂。

  雲輕舞和宮衍站在帳篷門口,看著遠處的忙碌場面,兩人挨在一起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一起,雲輕舞輕語道:「天亮後,咱們去沖毀的河堤處瞧瞧,嗯,順便再到被河水沖毀的那幾個村落轉轉。」

  「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宮衍冷靜而柔和的眸光凝注在她的臉兒上,啟口道:「就我所知,因為那條河流距離京城不遠,且是京城附近最寬的一條河流,因此朝廷早年撥款修築那條河流兩邊的河堤,是花費了不少財力和物力,最為關鍵的是,那條河流兩邊的河堤,朝廷每年都會出資維護,如此做,就是為避免暴雨來襲,河堤崩塌,從而出現嚴重災情。」

  「就你所言,那條河流兩邊的河堤應該很牢固,然而,河堤崩塌事件現如今還是出現了,這就更證實了我的猜測。」雲輕舞清亮的眸子半眯,說著自己的看法:「不過是一個晚上的暴雨,就算那場暴雨很大,河道里的水位湍急過度,也不至於將一條修築牢固的河堤衝出一個數丈寬的豁口,再說了,往年難道就沒出現過暴雨天氣麼?」

  「自然是有的。」宮衍道。

  雲輕舞挑眉:「結果呢?」

  宮衍想了想,如實道:「那條河流沒出現過潰堤。」

  「所以說啊,我懷疑這次的河堤崩塌,多半是人為造成的。」雲輕舞若有所思道。

  「得到急報時,據說那晚電閃雷鳴,雨勢特別大。」

  「天氣越惡劣,才越方便作案不是?」

  宮衍聽了媳婦兒的話,唇角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在想什麼?」雲輕舞看他一眼,柔聲問。

  「結合京中傳開的流言,我對你的猜測信了七八分。」宮衍眸中寒光流轉,緊了緊媳婦兒的軟軟的手兒,淺聲道出一句。

  「哼,也就是說你不是完全相信我。」

  雲輕舞狠狠地瞪向他,道:「那我再說說我的另一個猜測,聽完後,我看你是否還對我持那麼兩三分不信任。」宮衍握著她的手兒走進帳篷里,眸中輕易流轉,溫聲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想不通有人為了要對付我,竟殘忍到不顧及百姓的安危。」

  「你沒聽說過欲成大事,採取些過激手段並無不可麼?」雲輕舞言語淺淡,熟料,她話鋒忽地一轉,語氣隨之幽冷異常:「瘧疾是疫病沒錯,但要想發病,造成多人感染,甚至死人,並非短時間內就能出現目前的狀況。」不等宮衍出聲,她續道:「除非有人事先在飲水和食物上做手腳,譬如將潰爛的動物屍體……」雲輕舞說的仔細,聽得宮衍臉色愈來愈冷,目中寒光迸射:「卑鄙,簡直是十惡不赦!」在自家媳婦兒音落後,某太子唇齒間生硬地擠出一句。

  「如此做的目的,無非是坐實那些對你不利的流言,讓你聲譽受損,被皇上厭棄,不得不考慮易儲。」道出這句話的時候,雲輕舞反握住宮衍的大手,兩人已身處空間之中,她笑了笑,語氣輕柔綿軟,道:「既然咱們已猜到這有可能是個陰謀,就沒必要為這見不得光的手段生氣,走,先去沐浴換衣,隨後,我在這裡配製解藥,你好好回屋裡睡一覺。」

  宮衍壓下心頭之怒,攬住媳婦兒的腰身,飄向溫泉池。因為心裡有事,兩人沐浴換衣,並未用多長時間。

  「治療瘧疾的藥物不難配置吧?」

  被雲輕舞握著手拽到軟塌上躺下,宮衍修眉微皺,定定地看向自家媳婦兒。

  「不許皺眉。」雲輕舞正要去煉丹室,畢竟那裡儲存著大量的藥草,很方便她配藥,伸出手,動作輕柔地撫平男人皺在一起的眉頭,她道:「治療瘧疾最好的藥物,這裡恐怕沒有,但另外一種藥物也能起到治療作用。」奎寧,俗稱金雞納霜,是用茜草科植物金雞納樹的樹皮研磨而成的,而這種樹產於南美洲秘魯一帶,是瘧疾治療的特效藥,在這基本上架空的古代,不對,哪怕是在她現在所處的修真世界裡,她也從未發現過有金雞納樹的存在,然,黃花蒿她卻有見過,尤其是這修真界裡生長的黃花蒿,不光不難找到,且長勢極好。

  雲輕舞對前世的歷史知識多有了解,嗯,對各類中西藥物也知道的甚多,清楚康熙帝在1693年五月,也就是康熙三十二年的五月,曾身患瘧疾,系間日瘧,隔一日發作一次,寒熱交錯,苦楚萬分,冷時如入冰窖,熱時似進烤爐,御醫們開了不知多少藥方,都不見有成效,熟料,兩位西方來大清傳教的洋神父,在這個時候將從法國郵寄來的金雞納霜贈予康熙帝,終醫治好了康熙的病症。

  記得有本雜書上記載,贈藥的洋神父對康熙說:「這種病沒有大礙,它是通過蚊蟲叮咬傳染的,只要用我們帶來的這種『金雞納霜』就可以治好。」當然,他們不可能說康熙是接觸污水,才染上瘧疾,究其緣由,不外乎是以康熙帝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觸碰到污水,亦或是變質的食物。

  金雞納霜是好,是醫治瘧疾的特效藥,奈何這裡沒有啊沒有,如此一來,雲輕舞只能想到黃花蒿,想到從黃花蒿中提取青蒿素。

  「什麼藥物?」宮衍的心先是一緊,很快又放鬆下來,滿目期待地看著自家媳婦兒。

  雲輕舞也不賣關子,直接道:「黃花蒿。」

  「黃花蒿?」宮衍對藥草並不是很了解,想了想,他不確定地問:「黃花蒿可以治療瘧疾?」

  「準確些說是它裡面所含的青蒿素能醫治瘧疾。」

  「你確定?」

  「嗯。」

  「瘧疾能控制在這呂宋村隔離範圍內,不會往外傳播?能夠徹底除去?」

  「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想說的是,你真的不必過度緊張,先不說目前天氣寒涼,不利於疫病傳播,就是你之前做的隔離,防護措施就很好,已經將這種疫病控制在呂宋村這個範圍內,所以,不會發生不得已的事件,我保證!」

  疫病無法治療,為了更多百姓的安危,他即便不願走那殘忍的一步,只怕皇上也會下令,燒毀這整個呂宋村。

  基於這點,雲輕舞真切明白男人的心情。

  「謝謝……舞兒,謝謝……有你在我身邊,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福氣!」

  抓住雲輕舞的手,宮衍神色甚是激動,滿目都是愛意。

  「誰要你謝來著?傻瓜!」抽出手,雲輕舞在他的腦門上沒好氣地彈了下,轉身就往門外走:「好好睡一覺,我去煉丹室瞧瞧。」

  宮衍捂著額頭,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笑得一臉幸福。

  遵照雲輕舞說的注意事項,顏楓和另外四名太醫,帶著一干侍衛忙到日上三竿,終於將呂宋村周圍,以及每個帳篷內的衛生,徹底清理了一遍。

  安置在帳篷里的百姓,皆有洗澡換衣,原本眼裡流露出的絕望和無助,在聽到諸位太醫說雲公子有法子醫治疫病,所有人的目光中剎那間全充滿了生氣。

  他們雖孤陋寡聞,雖見識短淺,可他們知道數月前有位少年天才,名滿天下。

  少年的名字叫雲輕狂,樣貌俊秀,文采非凡,不畏皇權,懲治行為荒唐的皇家王爺,更是修為高深,不費吹灰之力,制服山林中的猛獸白虎,這樣一位卓然於世的少年,是萬不會騙他們這些尋常百姓的。

  偌大的煉丹師中,雲輕舞抱臂瞅著一堆乾燥的黃花蒿,秀眉擰在一起,愁啊愁。

  從乾燥的黃花蒿里提取青蒿素,她是知道好幾種法子,奈何每種法子在當前的環境下,根本無法正常萃取,分離出來。

  麻痹,將乾燥的黃花蒿碾成碎屑,於她來說不難,可要把這黃花蒿碎屑放進超臨界流體萃取罐中,這讓她從哪裡尋找出所謂的超臨界流體萃取罐?還有往萃取罐中收入二氧化碳,排出裡面的空氣,再往進輸入一氧化碳……

  姐兒在這異時空就算有逆天的本領,辦不到啊就是辦不到。

  除非她能穿越時空,從現代整來一套設備……哎呦喂,真傻到家了,如果能穿越時空,回到多姿多彩的現代,她還用整毛線設備,直接購買大批量的成藥,豈不更省事?

  摩挲著下巴,雲輕舞自嘲地笑了笑,深深地鄙視自個,還真能想!

  高純度的青蒿素是木法子整出來了,那麼唯有用最原始的法子,從新鮮的黃花蒿中擠出汁液,再結合她調配的輔助藥物,來給那些患病的百姓服用了。

  拿定主意,雲輕舞從煉丹室內的眾多藥材中,找出自己要的,堆放在一起,而後閃身離開煉丹室,去收集新鮮的黃花蒿。

  忙忙碌碌一個多時辰,她回到大屋,見宮衍睡得深沉,就沒將人喚醒,自行閃身出了空間。

  「雲……雲公子……」

  帳篷里,顏楓坐在桌旁,原本執筆正在書寫著什麼,不經意間抬頭,就看到雲輕舞豁然出現在眼前,驚得他嘴巴大張,雙目圓睜,連墨筆脫手而落,掉在桌上都不自知。

  雲輕舞自然知道自己驟然間現身,多半是嚇到了眼前這人,但她就是裝作一臉無辜,淡然,平靜地問:「怎麼了?」

  「雲……雲公子,你,你怎憑空出現在這裡?」顏楓肯定,以及確定帳篷里剛剛就他一個人,更是認定自己沒有眼花。

  「我有修習一種奇妙的功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一個地方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這本來是我的秘密,沒想到今個卻大意地被顏太醫你給撞見,」雲輕舞有些懊惱道:「顏太醫,我求你一件事……」

  她話尚未說完,顏楓很知趣地直接啟口:「雲公子放心,我剛什麼都沒看到。」

  聞他之言,雲輕舞心中一笑,暗道:「真是個單純可愛的男人!」

  「那就謝謝你了!」

  嘴角彎起,她笑容溫和:「顏太醫,我還有個秘密你得替我保守,」說著,她提步走到顏楓身旁,湊其耳畔嘀咕兩句。顏楓當即怔住,訥訥道:「雲……雲公子,你真的有……」雲公子竟然有儲存寶物,還說他的寶物裡面裝著好多藥材,這……這簡直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你瞧。」雲輕舞說著,手指帳篷一角,道:「藥材都在那了,你現在該信了吧。」

  顏楓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眨眼,再眨眼,同時連咽了好幾口口水。

  打包好的各類藥材,如小山一般堆積在他眼前不遠處,最為引說我他注意的,是一堆鮮嫩無比的黃花蒿,準確些說,是超大一堆,不比那些打包、分類好的乾燥藥材少。

  「黃花蒿?」顏楓是在不知不覺中走到那一堆黃花蒿跟前的,只見他拿起一株鮮嫩的黃花蒿,仔細地看了會,道:「雲公子,這個能治療瘧疾?」

  雲輕舞笑著頷首:「用它的汁液,配合我調製的這些藥材熬製出的湯藥,醫治好患病百姓的瘧疾,應該不成問題。」起效怕是要慢點,畢竟這裡無法萃取出高純度的青蒿素,不過,這話她倒沒道出口。

  來到呂宋村這幾日,顏楓要說不累,不疲憊那是假的,可是當他從雲輕舞口中知曉疫病是瘧疾,知曉這瘧疾可以醫治,知曉雲輕舞有法子解除患病百姓身上的痛苦,疲憊至極的他,精神剎那間好的沒話說,此刻,聽到眼前這超大一堆黃花蒿的汁液,還有旁邊調配好的藥材,就是病患的良藥,他幾乎忍不住就想立刻將那些藥材熬製成湯藥,與黃花蒿的汁液親自端到病患面前,看著他們服下,看著他們的身體一日日好轉,看著他們最終脫離疫病折磨。

  穩住激動異常的心緒,顏楓嘆道:「沒想到啊,這普普通通的黃花蒿也能治病,而且是醫治瘧疾的良藥。」

  「顏太醫,是黃花蒿裡面含的青蒿素能醫治瘧疾,嗯,這麼說吧,是青蒿素具有抗瘧、退虛弱、清熱解毒的作用,對日瘧、惡性瘧等疾病有著良好的效果。」

  「太好了,有了這味藥,瘧疾對咱們人類而言,就不是什麼大病了!」

  「嗯,可以這麼說。」

  「那我現在就去找翁太醫他們將這些藥材搬出去熬製,順便再招呼人從這些黃花蒿中擠取汁液。」顏楓說著就往帳篷門口走。「顏太醫,記得千萬別說漏嘴啊!」雲輕舞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要不是等不急丘寶他們從京城送她需要的藥材過來,她是不會扯那麼個謊話,來遮掩自己從空間裡拿出如此多的藥材,尤其是這一大堆鮮嫩的黃花蒿。

  咦?顏太醫好像並沒有對這黃花蒿的鮮嫩程度起疑。

  雲輕舞勾起唇,笑著搖搖頭,暗忖:「即便起疑我也不用擔心,大不了再扯個謊,就說是沿路聽到疫病引起的病症,覺得黃花蒿可以用來治病,便專門找尋到采來備用著。」呂宋村附近就是深山,誰能肯定地說山裡面眼下沒這鮮嫩的植物?再說了,黃花蒿的生態環境多了去,又不是什麼極難看到的植物。

  「雲公子放心,顏某不是個多舌的人。」

  顏楓腳步微頓,回過頭鄭重地道出一句,很快不見人影。

  醫治瘧疾的藥物有了,諸位太醫和被他們使喚的侍衛們,行動起來那叫個迅速,沒出一個時辰,各個小帳篷里患病的百姓全都服用了湯藥。

  隨著時間流逝,不少病患的身體都有所好轉,病症嚴重的,也相對之前的狀況有了些許起色。

  那些個健康的百姓聽到這個好消息,無不激動的潸然淚下,最為高興的當屬有家人染上疫病的民眾,他們跪在地上,邊面朝京城方向欣喜地流淚磕頭,感恩皇上和太子的仁德,沒有將他們殘忍地處死,邊相互間連聲稱讚白衣少年雲輕狂乃神醫再世。

  當然,諸位太醫所做的一切,這些淳樸的百姓都有記在心裡,也時而在嘴邊念叨,說太醫們心性仁愛,不辭辛苦為他們這些尋常百姓搭脈診病,忙前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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