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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楚人的髮式……」

  男人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

  陸冰馬上閉嘴。

  正欲往裡走時,男人卻又停下腳步,看向陸冰;

  他是自己父皇的奶兄弟,按輩分,自己得喊他一聲叔。

  臨了到頭,於情於理,也該與他多說些什麼。

  「變髮式易,變人心難,這些年來,很多大臣都向朕上過摺子,意思是乾楚之地,要剃髮易服,一應仿我大燕制式,方才能收人心,定社稷。

  朕一直壓著,沒準。

  其實就是我大燕的發服以及各種風俗時節,又哪裡算得上是原汁原味呢?

  晉東之風興起,迅速風靡三晉之地,再外延至老燕地。

  禮數禮教這種東西,平時拿起來當場面話說說這沒事兒,可卻不能硬往裡頭套。

  大燕朝,不是一種燕人的大燕朝,朕,也沒興趣做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燕皇帝。

  你覺得楚人髮式奇怪,看著不舒服,這很正常,可你為何覺得你陸家那些個小子從軍時留個寸頭卻又沒什麼好說頭的?

  看不順眼的,不是髮式,也不是衣服,而是人心。

  天下凝一,凝的是人心,而不是凝的衣服,凝的髮式。

  有些話,臣子可以提,臣子沒錯。

  但皇帝,卻不能真的往這裡頭去想。

  乾人的文華,可以拿來用;

  楚人的禮,也能拿來用;

  大燕的軍制,可以繼續繼承。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為君者,合該有如此大氣魄。」

  陸冰默默地彎腰,他知道,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

  「該說的,朕之前都說過了,該寫下的,朕也寫下了,臨了入這門前,朕還能再說個幾句。

  不是放不下這天下,也不是放不下這江山,

  純粹是放不下我那個兒子。

  先前的話,原封不動,說與新君聽。」

  「臣遵旨。」

  姬成玦轉身,牽起何思思的手,夫妻倆,一同步入了酒樓。

  「來了,客官,您點些啥?」

  酒樓小二馬上上前詢問。

  過了門檻的姬成玦與何思思面向門外站著的陸冰等一眾人,

  向陸冰揮了揮手:

  「叔,就送到這兒了,您回。」

  陸冰等眼裡噙著淚,轉身,離開。包括那小孫子,一邊回身一邊直接哭了出來。

  姬成玦的目光,則落在酒樓門檻上;

  這一刻,其身旁的何思思,昔日的大燕皇后娘娘,感覺自己的丈夫,仿佛一下子又年輕了二十歲。

  大燕皇帝龍體不適,得疾駕崩,皇太子姬傳業,以太子之身,奉遺詔,入繼大寶。

  三日後,皇后思念成疾,追隨先帝薨逝。

  國喪的消息,才剛剛傳到郢城,可誰又能曉得,正讓整個諸夏哀悼的大燕先皇和先皇后,此時卻好生生地,站在這兒。

  姬成玦伸手,很是親昵地摟住何思思的肩,

  不顧什麼禮儀以及大眾之下,

  對著媳婦兒的耳垂就是一咬,

  道:

  「媳婦兒啊,過了這道門檻,咱就算徹底安生了。」

  「怎麼,你還怕你親兒子不會放過你?」

  「不要以常理去揣摩皇帝,現如今,他先是皇帝,再才是我兒子。」

  有一句話,

  姬成玦沒說,

  因為當年,就是他親手,將匕首扎進自己父皇胸膛的。

  而當時,

  傳業,

  也在陸家。

  自己提前以「假駕崩」得以悠閒,算是給他提前讓路了,可等到他真的坐上龍椅後,再回念自己這個父親,保不齊某個夜裡,忽然做一個夢,就會覺得不安生。

  傳業,

  姬成玦是信得過的,

  他信不過的,

  是皇帝。

  好在,

  普天之下,

  還是有一個地方,

  能夠讓自己這個「太上皇」得以無憂無慮地安享餘生。

  「二位客官,您們是吃飯還是住店?」

  店小二再次陪著笑臉問道。

  「吃飯,也是住店。」

  「得嘞二位貴人要點啥,本家的醉蝦醉蟹可是……」

  「半隻烤鴨,配半鍋燒貼玉米餅子,佐大澤香舌去膩。」

  「這……」

  「吩咐下去就是。」姬成玦擺擺手。

  「是,是,二位貴人稍等。」

  小二下去傳菜了。

  姬成玦與何思思一起坐下。

  左手邊桌上,坐著一群江湖遊俠一般的人物,男女都佩劍;

  只不過,他們每一把劍的劍鞘尾端,都掛著一條紫色的彩穗。

  當世江湖,

  也是四大劍客並立。

  乾地陳大俠雖已半歸隱,可現如今,早就取代百里劍,成為乾人心目中的某種象徵;

  乾國滅是滅了,可乾人依舊是能吹。

  另外,還有一姓袁名魚的女子,早年間名不見經傳,後來一出世就即巔峰。

  最後兩位,

  身份地位極高,

  卻又讓人不得不佩服,甚至還得感慨當年那位戰場上無敵的攝政王,就是在後代上,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那就是王府的長公主,

  以及,

  當代攝政王本人。

  大燕向來不注重規矩,亦或者說,到了一定高度與層次後,是規矩為自己服務而不再是為規矩去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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