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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

  就只剩下了沉默。

  王帳之內,幾位草原王的神情都是一般難看,他們作為草原最高權力的擁有者……對於過去的那段黑暗歷史,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為了鞏固母河的統治,為了塑造八王旗的神聖形象,他們自然而然的將過往的黑暗歷史抹去。

  迫害那些遭受「源煞」侵蝕的病者。

  曾經犯下累累罪行,殘酷無度的那些草原王。

  沾染過血污的母河……

  以及「源煞」本身。

  白狼王面色蒼白,他怔怔看著源煞之中,懸浮在千軍萬馬上空的那道身影,東皇的目光平靜望向每一個人。

  一個人,對視千萬人,眼中浩瀚如深淵。

  ……

  ……

  如果這是一場戰爭。

  那麼從東皇收攏「源煞」的那一刻起,結局就已經註定……草原輸在了最開始,從他們決定隱瞞「源煞」真相之時,就註定無法對抗黑暗。

  寧奕懸浮在天啟之河的河底,無數河水繚繞,劍氣不斷與源煞碰撞,清開一道空蕩的圓形領域,他平靜看著遠方的東皇,那個男人說的一點也沒有錯……黑暗不可能抹除。

  因為畏懼黑暗帶來的動亂,而選擇欺騙,隱瞞,躲避。

  只會帶來更大的慘敗。

  他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天啟之河,那團圓形的領域還在擴張,神性劍氣不斷衍生,與源煞做著熾烈的碰撞……這條母河的河水已經被煞氣玷污,唯一能夠對抗的,就是執劍者的浩蕩光明,東皇留下了一角衣袂,寧奕也留下一縷劍氣。

  兩兩抗衡。

  他的身形瞬間出現在王帳之中。

  「烏爾勒——」

  營帳的煞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寧奕的出現,重新將這份注意力拉回。

  「我睡了多久,發生了什麼?」寧奕快速掃視一眼,他望著那團煞氣,「給我一份詳細的情報,越細緻越好……不僅僅要草原的,北境一定也發生了大事。」

  很快,一塊玉佩便遞了過來。

  寧奕拿起玉佩,平靜以神念汲取著其中的信息。

  而東皇的聲音,仍然在戰場之上迴蕩。

  「仔細回想一下……母河的權貴者,給你們帶來了什麼?錦衣,玉食,長生,安穩……還是戰亂,動盪,謊言,疾病?」那個身材極其高大的黑袍男人,聲音輕緩,戲謔笑道:「他們不知道你們每天有多少人死去……他們也不在乎……畢竟這世上不存在所謂的『感同身受』……對吧?」

  「除非,他們親自經歷這種痛苦。」

  東皇俯瞰著這片浩蕩的長線,平靜道:「世間萬物都需要『秩序』,而當一切紊亂的時候,需要一個人將他扶正。」

  「我只是一縷火星……」他木然開口,徐徐說道:「而諸位被壓迫者,才是真正的火焰,從來就沒有黑暗,一切只因為我們還沒有燃起,需要那麼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微笑道:「這場戰爭開啟,就不會停止,每一個人,每一刻,都可以選擇加入……如果你想要推翻這場不公平,想要撕碎母河權貴的醜陋嘴臉,那麼歡迎你們燃燒自己,加入黑暗,或者……照亮黑暗。」

  ……

  ……

  「他扭曲了事實,把母河徹底對立到了西方邊陲的敵對方。」青蟒王盯著那團煞氣,喃喃開口,「事實根本就不像他說的那樣……」

  王帳內的氣氛極其壓抑。

  死寂到了極點。

  「事實是什麼?」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質問。

  青蟒王被問得啞口無言。

  「事實就是,我們隱瞞了『源煞。』」

  白狼王的額首青筋鼓盪,他攥攏掌心,壓抑幾乎滿溢的怒火,沙啞道:「誰會相信『撒謊』的人?如果一個謊言被拆穿,此後即便所說的都是真話,也不會得到信任……」

  那團煞氣之中,黑袍翻滾的男人,保持著簡單的緘默。

  不再說話。

  因為不再需要說話。

  他已親自將母河送上了審判台。

  而正如他與寧奕在河底的那番對話……如果有一天,草原會被推翻,那麼做出這一切的絕不是黑暗本身。

  而是他們自己。

  沒有比「人心」更鋒利的鍘刀,如果想要推翻光明,實在太過簡單,只需要證明「光明」是一個謊言,那麼信仰就會動搖……當所有的人,都不再去追隨這個方向,哪怕真的有光,也會湮滅,破碎,化為漆黑。

  這些亡靈鐵騎,與王帳之間的廝殺,只不過是一個開頭。

  攻打母河的結果,已經不再重要。

  東皇口中的「復仇」,還有「征服」,絕不是以血還血那麼簡單,他要瓦解烏爾勒建立起來的一切,不僅僅是這條母河周圍的建築。

  東妖域擊垮了青銅台,還可以再建。

  但母河的地位一旦被打垮,那麼即便沒有鐵騎,草原也會自我毀滅。

  這是獅心王留下來的最重要的東西……八面王旗,象徵著光明的希望,西方邊陲,還有各地的子民,可以放心的把未來交託給執掌王旗的權力者。

  東皇擊垮八面王旗的尊嚴。

  只用了一個他們曾經翻下來的錯誤……一個很小的「謊言」。

  在西方邊陲,飽受「源煞」折磨的難民心中,種下了一個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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