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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開闢西海蓬萊的那位,在「大雪」問世之中,立即鑄造了一柄修補「大雪」的劍鞘,賜名「長生」,希望可以以此,來延遲「大雪」死亡的時間。
西海蓬萊把「長生」給了大隋的劍湖宮。
只有兩柄劍合在一起,才是那個剛剛問世之時天下無劍可敵的「大雪」。
直到徐來把養劍的劍鞘「長生」,偷回西海。
兩柄劍才分開。
於是……沒過多久,只剩下劍形的「大雪」,便被那個驚才絕艷,名叫「裴旻」的男人折斷。
這段歷史,在合鞘的那一刻,便被合入了鞘中。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將是過眼煙雲。
白袍老人眼神平靜,抬起頭來。
大雪的劍氣密布劍湖宮。
在劍氣荒蕪的山門腳下,老人踏出了邁上劍湖宮的第一步。
雲層里,飄出了第一朵雪白的結晶。
他不曾動用修為,每一步都走得緩慢,周遭風不起,草葉不搖。
這數百年來,他於這座天下,一直都只是一個過客。
……
……
執法殿的上空。
號令無數劍器懸空的元拂蔭,持握大雪,平靜注視著自己身下,名叫「風雪大寂」的那座陣法。
十個呼吸過去。
那座陣法里沒有動靜。
就像是所有人,都被凍成了冰渣。
但他知道不可能。
那位蜀山小山主沒有掩蓋自己的氣息,隔著一座大陣,他也可以感應到,那猶如熾熱熔岩般的滾燙氣息,威震大隋的女子,被困在「風雪大寂」之中,仍像是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活火山。
元拂蔭眯起雙眼,等待著千手出手打破這座陣法。
「風雪大寂」若是困不住她,便輪到自己出手了。
然而,他卻沒有等到千手出手……
陣法的風雪裡,那座滾燙如火山的氣息,竟然有了一絲消退。
風雪飄搖,三尺之內。
黑白大氅加身的千手星君,站在寧奕身旁,沒有多站一分,也沒有少站一分。
她對著寧奕,平靜開口。
「趙蕤先生曾經對我說,大雪是這世上最鋒銳的劍。」
漫天都是風雪。
但女子的口吻並不冰冷。
「後來徐藏對我說,趙蕤先生說得不對。」
「但很可惜……大雪劍碎了。於是出山之後的徐藏師弟,走遍了大隋天下,一直到最後,都沒有機會與大雪爭鋒,一較高低。」
寧奕怔了怔。
「剛剛他問,這世上劍器,可有媲美大雪的。」
千手星君笑了笑,一隻手指了指「風雪大寂」陣外懸空的元拂蔭,另外一隻手則是輕輕搭在寧奕肩頭。
她輕柔道:「師弟,證明給他看。」
一聲「師弟」。
寧奕神情動容。
黑袍少年低下頭來,他的掌心摩挲著油紙傘,「細雪」的渴望,穿透劍鞘,已經呼之欲出……東岩子趙蕤先生,在北境鑄造「細雪」的時候,以劍湖宮大雪為原型,本意是打造出一柄與「大雪」一樣鋒銳的劍器,因「大雪」珠玉在前的緣故,故而取了「細雪」之名。
寧奕心底知道,千手師姐的話,是什麼意思。
趙蕤先生的「細雪」,與徐藏的「細雪」,是同一把劍,卻也不是同一把劍。
劍如何鋒銳,取決於持劍之人。
同樣的。
徐藏當時握著的「細雪」,與自己現在手握的,也不是同一把。
有白骨平原。
有神池的神性。
有那一根絕不彎曲的「劍骨」。
風雪大寂之中。
千手星君輕描淡寫開口道:「寧奕,不用擔心境界的問題……我會幫你掃除一切障礙。」
寧奕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
神池沸騰。
他需要大量的神性。
盤坐在上空的泥塑石像,感應到了心湖和神池的沸騰。
他不再假寐,而是緩慢睜開雙眼,輕嘆一聲。
一縷珍藏已久的沉鬱神性,從眉心裂開的紋痕當中掠出,注入到細雪劍鋒之中。
寧奕感應到了這股珍貴的神性,心底大為觸動,連忙感激道:「多謝前輩。」
白鹿洞書院的老祖宗,只是一笑。
這一縷神性給出,意味著他要重新沉眠很久。
只不過他並沒有就此寂滅,重歸沉眠,而是盯著神池沉底的「獅心王神性結晶」,皮笑肉不笑,譏諷道:「姓李的……你好歹也是皇族出身,整天被寧小子泡在神池裡供著,待你不薄,關鍵時候,一毛不拔,這不太合適吧?」
獅心王的那顆神性結晶,聞言之後,沉寂剎那,似乎是在思索。
片刻之後,神性結晶輕輕震顫。
最外面的一層表層脫落,神池便如潮汐湧起,洶湧澎湃,異象陡起,如今寧奕的神池,根本承載不了獅心王的神性力量,神霞四濺亂竄,最終匯為一股。
最終合攏的這一縷神霞,壯若青龍,撞入細雪之中,貫穿沉底,帶出陣陣轟鳴,讓細雪的劍鋒尚未出鞘,便帶上了風雷呼嘯的聲音。
寧奕的眼神一片明亮熾熱。
他注視著前方的霜雪。
自己的劍骨,在細雪鞘內滿盈,幾乎快要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