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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到一片空白。

  柳十一目光放空,沒來由的,心底竟然生出一絲頓悟。

  掌心抵石壁。

  這面石壁原先塗滿了各種各樣的紋痕,導致他什麼都看不出來,如今空空如也,像是一片大雪蓋過。

  反倒更容易看見。

  柳十一喃喃道:「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他距離某道難以言說的劍境瓶頸,突破只差一線。

  柳十一的身上,一直配著那塊劍湖宮宮主親傳弟子敕令。

  那枚敕令輕輕跳動,傳遞著一條一條的訊息。

  ……

  ……

  東宮那位娘娘說的不錯。

  寧奕等到暮時,也沒有等到徐清焰回宮。

  他對東廂院門前的兩位靈山苦修者留了幾句話,大意是自己來過了,等了一些時候,回去了,勿掛勿念。

  其實找徐姑娘也沒什麼事情。

  過段時日,可能會離開天都。

  在這之前,也算是正式告一個短暫離別。

  寧奕心想,如果能夠跟隨靈山大德修行,其實對徐清焰來說,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自己只要看到徐姑娘安好,那麼一切便好了。

  沿著回去的路,寧奕雙手環抱腦後,他走到一半,似乎心有所感。

  骨笛葉子輕輕搖曳。

  他望向皇城外的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是松山的方向?寧奕並不知道……但是他順應著心中的念頭,向著骨笛葉子搖曳指引走去。

  ……

  ……

  馬車顛簸。

  正在趕回天都的路上。

  徐清焰懷中抱著那頭大的礙事的獐子,崤山居士喜歡喊這頭獐子叫「蠢驢」,一來二去,這頭獐子敢怒不敢言,兩眼瞪得滾圓,不斷以鼻嗤之,一人一獐,來來回回,往復不斷。

  「很久以前,靈山上住著一頭蠢驢,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崤山居士嘆氣開口,道:「我每天都會喊他一聲蠢驢。」

  「噗!」

  土獐拿鼻孔對準靈山白袍,噴了一口氣。

  崤山居士看著獐子,微笑道:「但他跟你不一樣,他會開口說話,所以我喊他蠢驢,他總能罵回來,而不是只能像你這樣憋屈的拿鼻孔噴氣,你便是噴得再厲害又有什麼用?」

  土獐這一次只是兩眼瞪得滾圓。

  「好好修行,萬物有靈,如果你能開口說話,你就會知道……罵回來也沒有用。」靈山白袍感慨說道:「因為他打不過我,所以我每次喊他一聲蠢驢,他罵回來,我便會。」

  「鐺」的一聲。

  沉悶而又有力。

  土獐怔怔抬起頭來,努力想看清自己的腦袋頭頂,那裡迅速鼓起了一個大包。

  靈山白袍收回了懸停在土獐頭頂的那個腦瓜崩,輕柔說道:「我便會給他一下。」

  「蠢驢,疼不疼?」

  崤山居士笑眯眯問道。

  土獐兩眼已經有淚花閃爍。

  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徐清焰看著這一幕,只是沉默無語,這幾日……她已經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老師,這位靈山大德,到底是一位怎樣的人物。

  她一度懷疑,傳聞中靈山所有的生靈,都會向他請教問題這一點……是不是有些謠傳。

  比如事情的真相,是他對著靈山的飛蟲鳥獸嘮嗑,若是不願意聽,就會把對方捉過來。

  這位靈山白袍,真的很……

  車廂里。

  崤山居士的腰側,似乎有一樣很小的物事震顫了一二。

  他輕輕咦了一聲,從腰囊里取出了一面小銅鏡,然後有些可惜道:「一個不好的消息……」

  靈山白袍把這面銅鏡遞給徐清焰。

  鏡子裡倒映出東廂門前苦修者的木然面孔。

  「寧奕先生一大早來了,等到暮時,沒有等到您,於是便離開了。」

  這的確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徐清焰惱火的哎呀一聲,氣得在車廂里跺了一腳。

  身子顛簸的蠢驢,目光惘然不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主人惱火起來。

  崤山居士看著女孩,覺得這個姓徐的姑娘著實可愛,比自己靈山待了一百多年看到的花花草草,男男女女都要可愛。

  徐清焰可憐巴巴望著自己的老師。

  已經學會無聲的暗示了?

  靈山白袍不為所動,打趣道:「怎麼,要我幫忙?」

  說話之間,他的神念無聲無息鋪展開來。

  徐清焰認真道:「要追。」

  崤山居士笑道:「相見是緣,緣分到了,自然會見。」

  徐清焰蹙起眉頭。

  崤山居士不以為然,伸出一隻手來,把「蠢驢」抱起來,攬到自己懷裡,還沒有捋毛,下意識給了傻獐子一個腦瓜崩。

  「咚」的一聲。

  打懵了。

  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的獐子泫然欲泣,開始後悔從松山認主離開。

  「對不起,打順手了,以後慢慢改。」靈山白袍笑眯眯對著傻獐子開口道:「仔細看看,你跟那頭蠢驢長得不一樣欸,真是罕見啊……你還要更蠢一些。」

  馬車顛簸,從松山離開,快要到天都皇城。

  徐清焰的胸口,那半片骨笛葉子,似乎震顫起來。

  女孩似乎預想到了什麼。

  她的眼神里,有一抹光彩亮起。

  崤山居士揉捏著蠢驢的腦袋,手指一點一點,把那個腫起來的大包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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