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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描淡寫說道:「緣分的意思呢……就是不需要去追趕,只需要順其自然,該見的總會見到。」
徐清焰掀開車簾,馬車的速度緩慢降低。
遠方天都皇城的城門緩慢傾開。
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雙手繞在腦後。
車簾飛揚,探出來的女孩腦袋,與少年目光對視一瞬。
人流來往,目光愕然,看著這一幕。
第305章 不如喝茶去
靈山的馬車,緩慢離開。
初月正升的天都皇城街道上,擁擠人流中,多了並肩而行的一男一女。
「寧奕先生……清焰最近在跟隨居士修行,很忙很忙。」
帷帽被微風吹得搖曳。
徐清焰聲音很低,她透過皂紗,打量著寧奕的神情。
「那封信……那封信……你看了嗎?」
寧奕不知道女孩為什麼如此緊張。
他想到了那封躲過自己感知能力的古怪的信,點了點頭,解釋道:「我也……很忙,所以今日來看看你。」
徐清焰小小鬆了一口氣。
她記得以前在古籍上看到了那樣的一番話。
人的所有關係就是交互的。
友情,求情……愛情,都是這樣,這世上存在著一桿無形的天平,你放上去一樣,別人放上去一樣,就有了羈絆和關係。
這座無形的秤砣,衡量著來與往,去與回,歲月光陰蹉跎,人間百般付出和回報。
古籍上說,最怕的就是默默付出,卻得不到相應的回報。
徐清焰不怕這個。
她只怕,根本就沒有那樣的一座天平,放上去了,就杳無音信了,石沉大海了,這世上的距離有時很近,有時很遠。
近的時候遠在天涯也近在咫尺,遠的時候近在咫尺也遠在天涯。
徐清焰笑著說道:「先生願意來看我便是好事。」
街道上人流來往,兩個人默默前行,沒有一個去向。
像是浮萍。
寧奕看著徐清焰,她身上的衣衫有些破舊,衣袖有焚燒的痕跡,他輕聲問道:「在松山遇到了麻煩?」
徐清焰抬起頭來,笑盈盈道:「遇到了一隻離魅。」
離魅一族,生性屬火,卻是極寒。
怪不得她身上衣袖,被火焰焚燒,卻留有冰渣痕跡。
「說好了,你要來找我喝茶,今日我從松山修行回來,可以出宮啦,我請你去喝茶。」
寧奕被前面女孩拉了拉袖口,身不由己前行,他沒有掙脫,順其自然,笑了笑道:「要回東廂喝茶嗎?」
「才不嘞!」
徐清焰回眸一笑,眨了眨眼,道:「天都很多很多茶館的。」
……
……
春風茶舍。
「如沐春風」四個字,懸掛在茶舍門前。
古樸的四方亭,一個個雅間隔開,裝飾得古色古香,頗有氛圍,垂攏著好幾個小型的紅燈籠,微熏拂檻,茶香裊裊。
茶與酒,雅與俗,其實本質並無高低貴賤,只不過好事之人喜歡評判,各有所好,在天都皇城,大隋律法之下,刀劍不得出鞘,喝酒可以,動粗不行……所以若是一定要給這座古城在雅與俗之間推拒定奪,那麼最終的結果,一定不是俗。
喝茶是一件雅事,在茶舍里喝茶是一件大雅之事。
就像是……打架是一件「俗事」,在專門打架的擂台上打架是一件「大俗之事」。
很多事情,不需要專門找一處地點,譬如喝茶。
只要有水有茶葉,那麼便可以喝茶,在自家的府邸里,在小攤的陽光下。
所以專程來到茶舍的人……大部分都不是只為了喝茶而來。
喝茶比喝酒清淨。
所以來茶舍喝茶的,大多是圖一個清淨。
清淨二字,值不值錢,要看放在何處,如果放在偏僻老林,比如南疆十萬里大山的某處山疙瘩,那就是分文不值;但如果放在大隋中州,皇城天都,那便是千金難求。
清淨之地,方便辦事。
推開春風茶舍的屋門,寧奕便瞥見了好幾處角落,雅間帘子起伏之間,顯露而出的一角官袍,三司的成員,大隋的血液和骨幹,似乎都有著「喝茶」的癖好。
能夠在天都這片萬金之地開起一座茶舍的,想來也不是一個尋常人。
兩人隨便找了一處隔間坐下。
一方青色八角木桌,做工精緻,用料考究,青翠欲滴。
寧奕不懂茶道,也不懂繁瑣禮節,他剛剛才在素華宮裡見到了那張「白鶴出雲海」的茶海,這裡只是供天都子民消遣的茶舍,自然無法像素華娘娘趙湫那樣,極盡奢華的堆砌物件。
但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丫頭前些日子外出選購,帶回來幾張桌子,置放在劍行侯府邸庭院裡,專門用來喝茶,當時心疼萬分,說天都皇城的物價太昂貴,捨不得腰囊里的銀子,那些都是普通木質,尋常貨色。
之所以要出去採購一批木具回來……是因為與曹燃的那一架打完,府邸里的物事損壞了一大片,尤其是木質家具,幾乎被曹燃的勁力和寧奕的劍氣隔著鎮神陣全都擊垮成為碎片。
寧奕先前府邸里的物事,是為教宗陳懿置辦,都是頂級的紫檀木青檀木,真正放出去拍賣,即便不加上木具主人的顯赫身份,也能賣出一筆不菲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