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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細雪。

  如今看來,柳十一所走的劍道,似乎並不在乎手中的劍器品秩是否夠高。

  能夠在十境之下,摘草為劍,刺傷平等王。

  已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若是「燕歸巢」還在他的手上,那麼他或許會讓平等王付出更大的代價。

  如今是以重傷換輕傷。

  燕歸巢若在,那麼最好的結局是以輕傷換死,再不濟,也可以打一個以重傷換重傷。

  「我雖然身在天都之外,但這幾日的事情,我也有所聽聞。」柳十一看著寧奕,目光炯炯,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一個收了重創的修行者,他認真問道:「你與曹燃打了一架?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具體是什麼情況?」

  寧奕嘆了口氣:「說來話長……」

  柳十一神情凝重,道:「我想看一看那一戰留下來的痕跡……如今我處在破境邊緣,只差臨門一腳,便可以破開困擾我許久的那道門檻。」

  「觀摩,破境,這些都不是問題。」寧奕望向丫頭,後者的眼神,意味很明確,此時的柳十一,還不適合下床行走,更不要說修行。

  「等你傷好。」

  「你的傷勢還要一些時日。」寧奕看著柳十一,輕柔說道:「安心養傷,這七日,你就在我府邸好好休息即可。」

  柳十一看著寧奕,道:「你就不準備幫我做一點什麼?」

  寧奕微笑說道:「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柳十一的嘴唇沒有血色,他微微坐起身子,雙手捧著茶盞,緩慢說道:「地府那幫人,今日來堵我,明天可能就會來堵你,他們不在乎劍湖宮,自然也不會在乎蜀山。」

  寧奕輕輕嗯了一聲。

  「我與平等王交手,還有一人出場,那人修行不俗。」柳十一閉上雙眼,茶水熱氣在面前升騰,他回憶著那一日的情景,喃喃道:「我沒看清他的長相,當時一心向天都掠行,一路上無暇顧及,倉促之間,中了平等王的兩劍,刺在肩頭,這倒沒什麼大礙。但行進之時,忽然被迎面一劍刺中,險些刺破丹田。」

  「平等王刺殺我三次,加上這一次,一共是第四次。」

  柳十一的語氣里沒有憤怒,只有平靜。

  「我準備親手殺死他,想請你出手,幫我攔下另外一個人。」

  「還有……」

  「寧奕,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說出這句話,對柳十一而言並不容易。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攤開掌心,斷為兩截的草葉失去了星輝和劍氣的支撐,湮滅成灰燼,飄飛而出,截截化為虛無。

  「借我一把劍。」

  第285章 借劍

  柳十一要借一把劍。

  說借劍的時候,柳十一的眼睛盯著寧奕的腰間。

  細雪。

  「想都別想。」寧奕立馬心領神會,他按住腰間油紙傘,嘖嘖道:「你還真敢想啊?」

  對於劍修而言,劍器就是自己的全部,除了修行馭劍指殺的劍修,篆養數十上百把飛劍,品秩參差不齊,打殺敵人也會打碎自己的劍器,其餘修行劍道的劍修,身上一般都只有一把劍。

  細雪就是寧奕的命。

  別說柳十一來借,就算是皇帝來借,寧奕也不會借出去。

  柳十一無奈說道:「我需要一把足夠鋒利的劍。」

  「我可以去白鹿洞書院把『長氣』拿回來。」寧奕把長氣放置在白鹿洞書院,書院的水月先生,似乎正處在破開星君境界的重要關頭,糅合諸多劍道法門,他送出長氣,本意是希望羌山的法門,能夠幫到水月。

  柳十一點頭道:「好。此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聽說你前幾日與曹燃打了一架?」

  寧奕並沒有否認,道:「打了。」

  柳十一忽然來了精神,他雙手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從床頭扯了一件白衣,「在哪裡打的,就在這個院子裡?」

  寧奕挑了挑眉,道:「看不出來,你的體魄竟然不錯,比我想像中要強。」

  柳十一受了三道劍傷,寧奕本來以為,他至少需要一周的時間來休養生息。

  現在看來,他似乎已經能下床行走了。

  丫頭不冷不熱提醒道:「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心裡清楚,別逞能。」

  柳十一的面頰,沒有一絲血色,他的神情很是平靜,但是額頭已經滲出了汗珠。

  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

  地府殺手的那三劍,尤其是直中腹部的那一劍,究竟有多凌厲,每一下動彈,都讓神經受到一次痛苦的牽扯。

  「我處在破境之時,只差臨門一腳。」柳十一說著這些話,已經掀開了被褥,赤腳踩在地上,推開房門,向著院外望去。

  那一戰,曹燃打碎了鎮神陣。

  幾個石墩內部篆刻的法陣紋痕,已經被曹燃一拳打得自內而外的爆碎開來。

  院子裡的牆磚還沒有來得及翻新。

  零零碎碎的劍意殘留,就散落在院子裡,牆頭,磚瓦,青葉,八仙桌,腰鼓形墩子,處處可見。

  柳十一背對寧奕,喃喃道:「這一劍,有些意思。」

  說完這句話,他緩慢前行,像是一個行屍走肉,步伐緩慢而又穩定,目光掃過劍痕,還有曹燃的拳意,空氣中彌留著符籙燃燒之後的餘燼氣息,陣法與神念交織游掠。

  柳十一的目光變得柔和,他伸出手指,觸碰著石壁上的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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