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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麟只需要伸出手,就可以握住。他只需要得到徐藏的青睞,幫他化解兩座聖山的怨氣,那麼徐藏死後,所有的遺澤都是自己的。

  在他心目中,這一切……都成了塵埃落定的事情。

  他開始去想閒暇的瑣事,想到了截貨這件並不愉快的事情,心情也出乎意料的沒有變壞。

  他查清了所有的起因,截貨的少年,住在安樂城的哪座院子,從什麼時候殺的第一個人,每日的習慣……

  讓李白麟覺得有些意思的是,截走自己這批貨物的少年……就在感業寺中。

  那個叫寧奕的少年郎,讓他生出了想要見一見的念頭。

  他看對方如螻蟻,如草芥,膽大包天,細細想來,卻覺得整個事件,其實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少年殺人越貨的行為,做得堪稱天衣無縫,如果不是那個活下來的馬賊,自己很有可能查不出來真相。

  那個叫寧奕的人,截走自己的貨,沒有逃,沒有跑,留在這裡……難道不知道自己會查到他的頭上?

  是自負還是愚蠢?

  三皇子揉了揉眉心,平靜地想,自己向來是個「懦弱」的人,哪怕展現出更深一層的面目,也應該儒雅而溫和。

  那麼,當自己面帶笑容站在罪魁禍首的面前之時,那個少年知道自己觸犯了什麼樣的存在,會不會痛哭流涕,跪下來求自己饒過一命?

  李白麟不一定非要殺死他。

  因為這只是一個螻蟻而已,可殺可不殺,無論是選擇哪一種處理方式,都不會對自己產生任何的影響。

  他有些好奇少年的來歷……感業寺被蜀山封鎖,這個少年最近固定時間出入寺中,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一位蜀山的弟子。

  而自己則是蜀山未來的師叔。

  在手握細雪之前,自己需要對蜀山展現出足夠友好的態度。

  ……

  ……

  馬車徐徐停下,李白麟掀開車簾,他眯起雙眼,望著映入眼中的景象,感業寺的枯葉在風中打旋。

  寺廟沒有翻新修葺過,紅牆龜裂,帶著一股子寂靜還有冷清的氣息。

  徐清客順著帘子掀開的方向,注視著寺里的景觀,只覺得有些不合乎常理,深秋之時,草木煥發新生的蓬勃氣息,非但沒有破敗,反而多了一些生機。

  這其實是一種矛盾的景象。

  小無量山的人沒有踩劍而行,跟在三皇子身後之時,他們便卸下御劍,罩上麻袍,將劍器收入匣中,與常人無異。

  劍湖宮的蘇苦皺著眉頭,他隱約覺察到了一些古怪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很是罕見,他在劍湖宮地底聖地的時候,曾經有過些許的衝動,血液當中流淌著的星輝,有些不受控制的涌動。

  兩撥人馬,三四十人,一節車廂,就這麼停在了感業寺的門口。

  夕陽的光芒帶著一些涼意,將影子拖曳很長,獅子張牙舞爪的石像,在地上糊成一團碎影,隨風飛起貼地落下的片葉,分不出是影子還是枯葉。

  ……

  ……

  寧奕正在替女孩取出神性。

  他每日都會來。

  即便取出了四十三滴神性水滴,徐清焰的身體狀況有了康復,他仍然習慣了,每日在下午的時候,從安樂城的院子出發,拎著傘劍,來感業寺一趟,取出徐清焰身體當中新誕生的神性。

  神性是一個極其稀有的物質,徐清焰的身體像是一個母胎,每天都會孕育出嶄新的神性,在凝結成為水滴之前,先是霧狀,絮一般纏繞糾結,蜀山的丹藥藥性霸道,強行凝聚成為水滴,在女孩的身體當中,處處都有著神性的殘餘,那些殘餘還來不及凝結,或許只依靠服藥,永遠無法凝結。

  寧奕依靠骨笛,一點一點的汲取。

  徐清焰說過,自己留在寺里的時間不會太長,寧奕知道她背後究竟藏著怎麼樣的巨大勢力,哪怕是如今在西境堪稱落魄的三皇子,背後也是小半座大隋皇室。

  他並不糾纏進入皇室的權爭當中。

  很快女孩會被送入皇城。

  但寧奕沒有想過,這一天來得與自己想像中有些不同。

  他皺起眉頭,隱約的直覺告訴自己,寺外抵達的那撥人馬,似乎帶著一股不善的氣息。

  「是我哥。」女孩呼出一口氣,她沒有去看窗外,面上已經帶了一些遺憾,聲音溫柔道:「謝謝你……寧奕,他們來找我了,我恐怕要走了。」

  寧奕心底的壓力越來越大,他看著女孩那張完美的臉頰,然後站起身子,透過竹窗的縫隙,看到了寺外的影影綽綽。

  那些人……是來找自己的。

  徐清焰也覺察到了一些古怪之處,停在寺外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披著大灰袍的那些明顯是修行者,他們的氣勢磅礴而又凝固。

  不是來找自己的嗎?

  徐清焰惘然看向寧奕。

  寧奕無聲的笑了笑,他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回過身子的時候,看到了她焦急的眼神,認真說道:「不要擔心,一切有我。」

  傘劍就靠在他的身邊。

  寧奕拎起傘劍,沉默的回想著自己殺人截貨時候的細節……上官驚鴻死了,攔路的人死了,當時見到這一幕的人,應該全都死了。

  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那座小山上,騎馬捻箭的那個男人,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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