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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奕,我記住你了。」
少年輕輕吸了一口氣。
徐藏說的沒錯,殺人就應該乾淨利落,自己如果把所有人全都殺光,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
寧奕站在屋內,他伸出一隻手,停在推門的那一剎。
女孩輕聲道:「寧奕。」
寧奕頓了頓。
女孩猶豫道:「小心一點。」
寧奕笑了笑。
拎著傘,推開門,屋外的陽光落在紅葉上,層層疊疊,他站在寺內,隔著一道笆籬,一共三十七件灰色大袍,除了落日時候的草木氣息,還有一股……在西嶺時候曾經聞到過的熟悉氣息。
寧奕掃視一圈,看到了當初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無量山眾人。
鄭奇皺著眉頭,覺得這個少年似曾相識,一時之間沒有想起在哪見過。
當時太過混亂,煙塵四濺,停駐的時間又太過短暫。
寧奕的氣質變了很多,頭髮削短,乾淨利落,整個人換了新袍,踏入修行之路後,他每日與徐清焰一同相處,身上帶上了一些若有若無的神性。
寧奕連忙轉移視線,他拎著傘劍,劍尖杵在地面,注視著眾人擁簇的那截車廂。
車廂里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可知,我是誰?」
第38章 救命之恩,如何相報
這個聲音出來之後,感業寺驟然安靜下來。
寧奕注視著那截車廂,他在思考如何開口,聽起來,對方的話語並不帶著如何羞辱的意味,似乎只是好奇……自己是否真的知曉,此刻在車廂里坐著的那位,是什麼樣的身份。
不用動腦,哪怕是用腳趾頭去想,能夠被兩座聖山的大人物圍擁著的,在整座西境內,還能有誰?
在這樣的背景下,如此發問,哪怕不帶著羞辱,也有些徐藏明知故問的無恥風範了。
於是寧奕老老實實認真回答。
他很是惜字如金的說了三個字。
「三殿下。」
車廂內的那個人語調木然的開口。
「寧奕。你劫了本殿的貨。」
寧奕並不驚奇於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二皇子遠在東境,能夠叫來一批馬賊實行殺人越貨,更不用說這位就在自己大本營的三殿下了。
寧奕只是皺了皺眉,如果說他劫走這批貨……的確沒有錯,他把一整節車廂當中最貴重的物品都找了出來,為了破開初境,他吞下了車廂底兩顆品秩不凡的陰珠陽珠。
但是剩下的車廂究竟去哪了,寧奕知道這批貨要送到感業寺,但他在這裡待了如此之久,連個車影子都沒見到,鬼知道被誰截走了?
寧奕欲言又止,他杵著傘劍站在寺門,頭上頂著一團黑線,終於明白了徐藏背黑鍋的感覺……
車廂里的那個人,似乎有些失去了興趣,幽幽道:「你敢截我的貨,這是死罪。」
這句話說完,小無量山和劍湖宮的那兩撥人馬,便不再是懨懨無力,而是抖擻大袍,氣勢壓下,感業寺內枯葉紛飛,淵渟岳峙。
……
……
坐在車廂里的李白麟,說完之後,便懶得再看,他先前瞥了一眼,這個少年也並不如何的出眾,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打劫大隋皇室的貨物,本身就是一樁死罪。
如果那個叫寧奕的少年,不能給出一個他願意接受的答案,那麼他會把這個犯了天下之大不諱的少年,繩之以法,親自交給蜀山處理。
李白麟注意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徐清客,神情不太對勁,面容帶著一些困惑和微惘,他很少見過老師會有如此的神情。
徐清客微微蹙眉,似乎在想著什麼,或者在感知著什麼。
這座寺廟裡的靈性不太正常,枯葉很乾,但色澤艷麗,秋風很冷,但吹過帘子吹到肌膚的時候,帶著一股暖意。
他與蜀山約定過,將會在徐清焰十六歲的那年把她接走,定下來的地點,就是感業寺。
對於自己的妹妹,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那是一座神性寶藏,也是一個致命的毒藥。
這是一種無解的病症,他只求她能夠活到十六歲那年入皇城。
蜀山後山的丹藥能夠做到這一點。
這些年,蜀山把自己妹妹保護的很好,徐清客陰神遨遊蜀山的時候,一度沒有找到蜀山藏匿自己妹妹的地點……如今到了感業寺,看到寺廟院子裡花開花謝,輪迴生鏽,這樣的一番景象,毫無疑問,與神性的變動密不可分。
外面傳來了輕微的推門聲音。
寧奕有些困惑的看著推門而出的固執女孩,夕陽的光芒落在那張雪白無瑕的少女面頰上,緊接著所有的目光都落了上去。
車廂里能夠聽到外面的譁然聲音。
在兩座聖山能夠修行的人物,都是心性堅毅之輩,即便如此,當他們見到那個推門而出的女孩之時,仍然情不自禁發出了一聲感慨。
李白麟皺著眉頭,探出了頭。
只是一眼,他便再也挪不開目光。
外界曾傳,西境的三皇子李白麟,是個多情的情種,但真正了解這位三皇子的人知道,這其實是一個笑話……李白麟不近女色,傳出的所有負面的消息,都只是為了把自己塗抹污濁,素日裡在西境殿內休息的時候,身邊圍繞著鶯鶯燕燕,總是想到自己因晚生一些時日,不得已而淪落至如此地步,於是越看越厭,越看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