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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皇叔——」

  「放蕩,輕賤,下流,究竟是朕喜歡,還是你喜歡?」

  「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麼,武安侯府的那夜那麼處心積慮,還有多少『巧合』是朕不知道的。」

  ……

  方才的酒盅就放在床邊地上,紀箏一伸手就能夠到。他實在難受得受不了了,便拾起酒壺,連杯子都不用,直接昂頭往嘴裡灌,酒液一半入了口,另一半滑過下頜,喉結……

  他不怎麼會喝酒,嗆得直咳嗽,抹了抹嘴邊,眼角紅了一片。

  明辭越抬手攔他,「別喝了,別勉強。」

  紀箏眨了眨眼,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狼藉之中的明辭越和那日初見跪拜時竟也別無兩樣,上衣皺了一塊,鬢髮亂了一絲,那嘴角仍舊緊繃,肩頸挺拔堅硬,是出身不凡的高門公子,是入火淬鍊過的一把劍,眸里有月夜下的海。

  怎麼會有人能連情慾都藏得這麼好。

  紀箏想也未想,揚起手,翻轉酒壺,酒水嘩啦一聲淋落而下,一滴不剩盡數灑在明辭越的胸膛前,徹底浸濕了他藏青色的蟒服,勾勒出如石雕般的身體輪廓,似流水樣的肌理線條。

  明辭越一言不發,躲也不躲,任由他澆,任由他把一壺酒都澆完,翻了個底,不甘心地晃了晃,點落最後幾滴。

  紀箏滿意了,昏昏沉沉地揚了揚唇,把酒壺扔到一邊。

  他俯下身,明辭越下意識地仰頭要迎上來,可紀箏臨時動作一變,帶著酡紅的臉色,喉結輕滾,發出夢囈似的醉笑,貪婪地親了親,tian了tian酒滴。

  明辭越臉色陰沉下來。

  紀箏瞬時更開心了,他就是想見明辭越為他而凌亂,為他而狼狽的樣子,這讓他多少感到些許舒心。

  今夜,他們沒有親吻。

  ……

  直到聖上最後累得幾近昏厥,神志混亂,半眯著眼癱在他的身前,明辭越輕吸了一口氣,把他托起轉了一個身,放到一旁榻上。

  聖上的手指還緊勾著他的衣襟,不肯鬆開。

  明辭越最後聽到聖上心底委屈地呢喃了一句,「太皇太后害人不淺,是誰說的這樣做就能掌控他,制衡他,讓他屈膝低頭,感激涕零……被玩弄的是朕還是皇叔啊……」

  睫羽緩緩撲閃了兩下,最終不甘心地闔上了。

  只剩下小小的心跳聲,在寂寥的夜裡,撲通,撲通。

  「不乖。」明辭越無聲地笑了下。聖上睡過去了,他便再難忍耐,從發梢到小腿,細細密密的wen如雨滴輕柔地打落而下,把人由內而外弄了個濕紅。

  男孩的頭無力地垂搭在一邊,從瘦削的下頜,到修長白淨的脖頸,微凸的喉結,再到半露的那截突兀鎖骨,刻滿了牙印吻痕,全部都是他荒唐發瘋弄下的烙印。

  瞧著模樣可憐,像個被弄壞了的稻草娃娃。

  有一顆小小的硃砂痣,剛好長在脆弱的喉嚨尖上,正好與一齒痕合上,仿佛被推上了浪潮頂頭,方才沒少受摧殘蹂.躪。

  少年皮薄膚色淺,淤血一積,沒個十天半個月根本消散不去。

  明辭越無端想到了雪地里的落梅,白練上的鮮血,以及,冒出白牆的紅杏。

  怎麼會有人天生就這麼適合被親被吻,被疼愛。可這人偏生還是當今聖上。

  明辭越忽地就回憶起了自己少時臨出征前,同父親一同入京面聖的一段往事。

  殿內歡歌笑語,殿外冰天雪地,他明氏父子並排跪著。

  明辭越本就生在江南富庶之地,未及加冠之年,性子不穩,哪裡受得了這等苦寒,當即就要起來。

  明長暮摁住他的肩,「跪穩了,不准動。」

  不一會兒,殿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個粉妝玉琢的小糰子悄悄跑了出來,一邊搓著手一邊哈著氣,看樣子嬌貴極了。

  明長暮在他的耳畔為他介紹到,這是三皇子紀朝鳴,生母出身低微,前幾日剛死,紀朝鳴這才被從後宮角落裡翻了出來,納入貴妃名下,得了聖寵。

  院牆的另一個角落,有個小侍女抱著只小狗,朝他招手,「箏箏。」許是皇子的小名。

  可小皇子極其厭惡地擰緊了眉,置若罔聞,反而是朝他們緩緩走近了,扔下個裝著饅頭的破銅碗,做了個鬼臉,飛速跑回去了。

  這饅頭,估摸著原本是給狗準備的。

  明長暮朝著小糰子跑遠的背影叩首,「謝三皇子恩賜。」說著還要拉明辭越一同低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不拜。」明辭越冷著臉挺直著腰。

  「放肆!那是皇子,是未來的王爺或者聖上!誰叫你這時骨子硬了,君臣尊卑,我讓你讀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書里還講王侯將相寧……」他話沒說完,後背當即挨了一劍柄。

  「胡鬧,你是我明家的晚輩,沒有教養,我也難逃干係。」明長暮說著揮劍又打在自己身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看你眼中還有沒有皇上,還有沒有我這個做爹的。」

  在明長暮打了自己第三下後,明辭越終於拜了下去,頭重重磕在結了冰的地面上。

  他始終認為父親是被馴化的家禽,而他才是屬於天空的雄鷹。沒有人是天生就學得會屈膝的,他也不例外,若不是入京尋仇,被束縛上鐐銬……

  而如今宿仇已結,他卻依舊被牢牢拴在當初那個小皇子的身邊,甚至還登了龍榻。男孩僅用了幾根手指,鉤住了他的衣襟,就叫他的身心逃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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