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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大懂,」她臉埋在他肩上,「這樣會不會有孩子?」

  「不會,」他低聲說,「我不會讓你冒風險,有我的孩子。」

  她像被針刺了下。

  她低著頭,不動也不說話。

  謝騖清察覺異樣,停下了解腰帶的動作。他借著月色,端詳她的臉:「怎麼了?」

  她輕搖頭,避開他的目光:「那些人……都不怕,為什麼我要怕。」那些軍閥動輒十幾個姨太太,兒女成群,無論如何荒唐,只要有兵權在手,哪怕強搶女學生也要被人當風流韻事傳。可謝騖清重情重義,在感情上清清白白,一心為家國,有孩子卻只能想到「冒風險」這種字眼,她聽著實在難過。

  她低聲說:「剛才問你,是因為沒經歷過男女的……事,」更像新婚之夜的忐忑不安,「我沒擔心過有你的孩子。哪怕之前在天津,你問我對婚姻的想法,我都想過孩子的事……那時雖沒細想,但怕的都是孩子容易有危險,要保護好。」

  何未越說越難過:「而不是怕我自己冒風險。」

  謝騖清安靜瞧著她,手撫上她的長髮:「不哭了。」

  何未驚覺自己臉上有淚,她不是愛哭的人,方才見海棠,見字條也沒掉下眼淚……她用手背壓著臉上的眼淚。

  謝騖清笑著,柔聲道歉:「怪我,是我說錯話。」

  根本不是說錯話。

  她曉得這是謝騖清的真實想法,才會難過。

  他在她耳邊笑著道:「我還什麼都沒做,你就為了孩子哭一場。是不是想太早了?」

  ……

  她眼裡含著淚,被他的話逗笑了。

  「我不是不想的意思……」她小聲道,「都定下了,沒有不願意。」

  謝騖清系上腰帶,笑著離開書桌。

  「你去哪兒?」

  「太冷了,要兩盆炭火。」

  沒多會兒,林驍端了炭火盆進來。

  讀書的端了一個銅盆,裡邊盛著乾淨的清水。銅盆被放在珠簾外的地上,謝騖清先在清水裡擰乾了白布,把衣架擦乾淨,脫了軍裝掛在勾子上。他挽起白襯衫的袖子,何未醒悟過來他要收拾臥室。前些日子她囑咐茂叔帶人來收拾,老伯回了,說不用的,她就以為這裡早收拾乾淨了。

  「外邊看著挺乾淨的,這裡怎麼不讓人收拾好?」她看四周。

  就算今晚收拾完,都要通風晾一晾。

  「不是說過?我的事歷來都是自己做,」他重複過去說過的,「這臥房,從我入住,你是第二個進來的人。」

  她當初以為他是隨便說的,沒當過真。

  何未幾次想幫他,全被攔住了。謝騖清自幼不是個享福的人,在軍營和戰場上歷練慣了,做這些不覺什麼。他知道何未沒做過這些活,讓她在外屋找本書看。

  何未先望了會兒紅彤彤的炭火,再看他在珠簾後的身影:「我給你做兩盤下酒菜吧,雖然……沒什麼特別的,但今天特殊,做給你吃。」

  沒等謝騖清答應,她便將大衣搭在坐榻上,離了正房。

  她學的東西很多,唯獨對燒菜煮飯等等家務事不精通,沒特意學過。何家航運剛有起色時,他們家還在一個小四合院裡。二叔和哥哥額外忙,胃口不好,茂叔尋了個好廚子燒飯,他們都吃不了兩口,何未為逼他們認真吃飯,就學了幾樣最家常的菜,讓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捧自己的場。後來家業漸大,她偶爾過節也會燒,為二叔做下酒菜。

  何未深知自己廚藝不精,讓等在廂房的均姜去買了最好的酒回來。

  等謝騖清把臥室收拾得差不多了,菜也上了桌。

  謝騖清和她先後落座,他拿了竹筷,見面前的菜靜了一靜。

  「這個不是應季的,」何未指白瓷碟里的炸香椿,解釋說,「秦伯在冰庫里凍存著的。」

  他輕點頭,端起白瓷碗。

  何未頭回見他吃自己做的東西,撐著下巴瞧,想到一樁不太適合眼下想的事。方才……臥室那麼髒,到處都是灰塵,他坐在桌旁解腰帶,該是怎麼完成圓房的事。

  她想了想,換了只手撐著下巴,瞧他長長的睫毛,又想,是不是自己會錯意了?

  謝騖清端起夜光杯,喝了口酒,見她深陷沉思:「在想什麼?」

  她被問得臉一紅,含含糊糊地說:「想菜好不好吃。」

  謝騖清溫柔笑笑。

  「剛才……」

  謝騖清筷子一頓,抬眼看她。

  「我不是愛哭的人。」她解釋。

  「我知道。」

  何未繼續撐著下巴瞧燈下的謝騖清,視線往下,瞧著他軍褲腰上的那根皮帶。謝騖清一抬眼,她便往有壁燈的白牆上瞅,瞧著花架子上的一盆盆海棠。戲詞寫得不透徹,大多是意境,書里倒是偶爾有,也都是在床上的。

  想想,她又隔著珠帘子往光溜溜的木板子上瞧,裡邊是打掃乾淨了,紅紅綠綠的布也撤走了。只是還沒鋪被褥。莫非……不在床上也可以?

  第28章 醉顏對百花(4)

  謝騖清夾了一筷子炸香椿,放入口中,慢慢吃著。

  老伯曾說,過去夫人知道將軍愛吃這個,為了能冬天吃上,特意在秋天種幾棵,一個月摘一回,剛好能吃到臘月,多的用冰窖凍著,留到春節食用。叔叔嬸嬸走後,老伯仍如此,年復一年,習慣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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