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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穿著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鄉間人,瞧這狀況,卻像是在進行一場什麼可怕的邪/教儀式。
戚景思將言斐放下,幾個人悄悄地藏在樹後。
隔著太遠,言斐只能瞧見個大概,狐疑道:「跳大神?」
還沒等戚景思答話,言毅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另一個樹下,哆哆嗦嗦道:「哥……」
烏金已沉,現在主要的光源都來自那一堆高高架起,熊熊燃燒的篝火。
這樣的距離和光線里,言斐瞧不清是什麼東西把言毅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就算眯縫著眼睛用力看,也只能隱隱約約覺出那樹下似乎躺著幾個人。
他搭著言毅的肩膀安慰道:「怎麼了?」
言毅卻只能拼命地搖頭,抖似篩糠,喉間嗚嗚咽咽的,說不出半個囫圇字來。
這情況言斐瞧不清的,戚景思全看見了。
那樹下「躺」著十幾個人,橫七豎八的摞在一起,而這些人上面,還鋪了一層竹蓆。
只零星有幾條胳膊腿掉在竹蓆外面,戚景思便是這樣判斷出大概的人數。
這邊言斐還沒把人安慰好,那頭剛剛跪伏在地的村民卻紛紛起身,扭頭走向樹下「堆」著眾人的竹蓆。
戚景思忙閃身帶著兩人躲到樹後,言斐也跟著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言毅嗚嗚咽咽的嘴巴。
方才「跳大神」的老漢領頭,掀開了竹蓆,幾個精壯的漢子便上前扛上「躺」在竹蓆下的「人」,往篝火邊走去。
被抗走的「人」四肢癱軟,已經了無生氣,分明就是一具具——
屍體。
人死之後先是屍體僵硬,數日之後才會慢慢軟化,這些人,顯然不是新喪,而且數量遠比之前戚景思估量的還要多。
戚景思之前也不曾真的見過屍體,尤其是放置了這麼久的,他看見屍體從面前抬過,每一具露出的手腳,甚至臉上都布滿了紅斑,也不知是不是村中老人所說的「屍斑」。
言斐看不清這麼多東西,他只能大概看出有人抬了其他的人,要扔進火里燒掉。
他激動得就要起身,卻被戚景思一把拽住。
「不是活人。」戚景思壓低聲音道:「是屍體。」
「不是屍體……」
終於被言斐放開的言毅愣愣地望著屍體的方向,目光呆滯,聲微語顫——
「是瘟疫。」
作者有話要說: 這回總能猜到渣爹在搞什麼了吧?
明天就揭曉,再給大家一同時間,阿魚的紅包蠢蠢欲動啊!!!
第57章 瘟疫面紗 ...
人群終於又重新圍到篝火旁邊, 繼續著他們神秘又詭異的儀式。
戚景思也鬆開一口氣,回頭卻看見自己身邊的氣氛並沒有跟著輕鬆下來。
言毅仍然渾身發抖, 一張臉因為極度的恐懼,幾近扭曲。
「言毅……」言斐摟著對方的肩膀安慰道:「到底怎麼了?」
不得不說,言斐的溫柔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任何時候,對任何人都是一種莫大的慰藉;言毅的情緒稍稍平復,只是已經渙散的眼神還在驚懼中顫抖。
「哥……」他哆嗦道:「我不是生來就在路邊討飯的……」
「我也……也有有過爹, 有過娘……我有家……還、還有一個姐姐……」
言斐記得言毅大概的身世。
他在流浪晟京街頭前,本來生活在北方的一個小村落,父母死於饑荒,是姐姐帶他到晟京逃難, 卻也餓死在了逃難的路上;最後只有言毅一個人活著跨進了晟京城, 卻也不過是沿街乞討罷了。
「是饑荒……可……」言毅在莫大的恐懼中顫抖, 在劇烈的顫抖中淚如雨下,「我阿爹阿娘, 並不是死於饑荒。」
當時的言毅只有幾歲大, 甚至記不住自己的名字, 他只記得那是個很冷很冷的冬天, 很難熬。
年紀大的, 身子弱的,村裡有很多人熬不過那個殘酷的冬天;人在餓狠了的時候, 會毫無預兆的,在路上走著走著就這麼倒下,然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終於熬過那個嚴冬,春天卻好像再也不會來了。
村子裡死掉的人越來越多,村口的屍體多得來不及埋, 很多人家一整院一整院的死去,只留下一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根本沒有人處理後事。
「女人不能進祠堂,所以那時候,每天都是我爸帶著我去祠堂里跪著。」言毅神情痛苦,「村里所有的男人都要來祠堂跪著,祈求祖先保佑……可是……」
「祠堂里來的人,每一天,都比頭一天少上幾個。」
「後來,我爹終於也終於倒下了。」
他直到那時候才第一次聽到了那個詞——
瘟疫。
「再之後……」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倒在言斐懷裡,「就是我娘……」
村裡的人幾乎都要死光了,他連討飯都找不到地方,所以才被姐姐帶著出了村子,想尋一條活路,一路隨著逃難的人群,摸爬滾打到了晟京。
「那……」言斐一邊拍著言毅的頭安慰,一邊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村子裡的也是……」
「瘟疫」兩個字對於言毅來講或許過於沉重,他終於還是說不出口。
「紅斑。」言毅輕聲道。
憑言斐的目力,方才連眼前抬過的是死人還是屍體都分不清,更不可能看到屍體身上露出的紅斑;他只能將詢問的目光投向戚景思,看見戚景思沖自己沉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