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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了點頭,時謙仍舊沒什麼精神,說話的聲音輕而飄,咳了兩聲緩了氣兒才又繼續道:“其實出紅疹的是我表弟,他終是沒能躲過命中的劫數,而我也被人謀害,身中劇毒,師父堅持為我療傷,將近一年才恢復。待我再出來時,即便容貌稍有變化,也可推說是因為長期治病吃藥才會這般,是以並無人懷疑。”

  之前的疑團豁然開朗,只是照謙心中仍有疑雲,“那你為何一直不肯與雲珠說實話?她找你找得那麼辛苦,你怎就不願與她道明實情,好讓她安心呢?”

  沉默片刻,時謙慨然生嘆,“這件事不是你想像得那麼簡單,她本不姓衛,不叫衛雲珠,她的真名叫宋餘音,乃是盛和帝的外甥女,若我是假的,她也無需惆悵,但若我是真的,將來我與她姨丈對峙之際她又當如何?知情並不會令她好過,只會使她多一分痛苦和擔憂。”

  宋餘音?原本師兄的真實身份已令他大吃一驚,而今他又說雲珠也是皇親,照謙聽罷徹底懵了,一時間沒能緩過來,琢磨了好一會兒才理清他們的關係,“她的姨丈居然是你的仇人,真複雜!唉!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誰不希望自己的日子能簡單一些?可偏偏有賊人覬覦旁人的東西,弄權謀私,搶走他的皇位,他若不報此仇,便沒了活著的意義!

  這些壓抑在內心的怨恨,說出來並無用處,只會令關心他的人跟著擔憂,是以時謙並不想多提,而隱瞞身份一事,時謙深表歉疚,“瞞了你這麼久,算我對不住你。”

  驟聞此事,照謙一時難以平靜,好在他的心不似姑娘家那麼細緻,沒工夫去計較這些,“雖然被蒙在鼓裡的滋味不是很好受,但我也明白你也是情非得已才會有所隱瞞,斷不會怪你,只是雲珠,不,應該叫她餘音了,只是餘音一直在探究你的身份,你是不是該與她坦白一切?”

  他可以與照謙講明,因為這是兄弟,但宋餘音那邊,時謙始終有所顧忌,遲疑道:“現下還不是時候。”

  以往不認也就罷了,而今情況不同啊!“可她已經看到你的胎記,你還能如何隱瞞?”

  緊握水杯,時謙又飲一口,溫水滑入喉中緩緩流下,暫壓他心底的彷徨,對於宋餘音,他的感情頗為複雜,顧慮深甚,不是一兩句能說得清的,捏了捏眉心,時謙輕嘆道:“她那邊我自有打算,你暫且裝作不知情即可。”

  照謙還想再說什麼,時謙已然起了身,說是還有些頭疼,入帳歇息去了。

  念著他身子不適,照謙也就沒再打擾他,暗自擔憂著明日的情形,待天亮之際,餘音肯定會來問話,但願師兄能說出令她信服的理由。只是那胎記如此明顯,不管他再說什麼,餘音怕是都不會相信的吧?

  照謙既不敢逆師兄之意,又不願看餘音傷心,夾在中間真真為難!

  事實上宋餘音輾轉一夜已然下定決心,這樣鬥智鬥勇的日子她真的過夠了,今日必須要一個了斷!

  雞鳴時分她已清醒,再也誰不著,聽到外頭有練劍的聲音,宋餘音匆匆更衣起身,開門一看,此時日頭尚未東升,深邃微白的天幕還隱約散著幾點星子,撲面的晨風吹得她鼻間微酸,用手捂了一會兒才緩過來,但見院中只有照謙在練劍,宋餘音忙上前問他時謙如何,“你師兄可有醒來?昨夜可有再發熱?”

  一見到餘音,照謙這心竟有點虛,總覺得知情不報不太好,可一想起師兄的囑託就不敢亂說話,閃躲閃躲,簡單的回道:“挺好的,沒再復發,這會子在屋裡看書呢!”

  既然能看書,想必已然恢復精神,宋餘音沒再多問,轉身去往時謙的屋子,敲了敲門。

  此時天尚未亮堂,一道雲鬢高挽身形嬌小的剪影倒影在門上,時謙見狀便知是誰,心知躲不掉,便讓她進來。

  進門後的宋餘音定定的望向他,那目光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閃著複雜的瑩瑩波光,既有欣喜,又飽含幽怨,張了張口,終是忍下滿腹疑惑,先問他的病情如何,可有好轉。

  “好多了,這會子頭已經不再疼痛,聽師弟說昨日都是你在這兒悉心照料,有勞宋姑娘。”

  她想要的並不是他的客套,聽聞他已無大礙,她才敢放心的詢問,“關於那塊胎記,照謙應該與你提過吧?”

  在他尚未回答之前,宋餘音就先將醜話說在前頭,“有些話問得太多我也覺沒意思,這是我最後一回問你,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真實的答案。”

  她以為事實擺在眼前,他便不會再找藉口狡辯,然而都到了這一刻,他仍舊能扯出個幌子來,“你不是說先帝腰間有胎記嗎?往後旁人也可能拿此事質疑,我便找人做了假的胎記。”

  “胎記也能造假?”宋餘音只覺這話十分可笑,“你的胎記分明是時隱時現,在你一早否認的時候它就存在著!”

  “這世上有什麼是不能造假的呢?宋姑娘你何必執著於一念?”

  當他再一次否認之際,宋餘音的耐心已然到達極限,憤怒的火焰也燃至頂點,“你存心欺瞞,是以不論我拿什麼去對質你都不會承認你是先帝,我覺得我也沒必要再去傻傻的追問,因為你的態度已經很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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