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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蘇公子已在外頭等了許久,且如今正是日頭最曬的時候,這可怎麼好?」

  春杏也束手無措,便只得說道:「那蘇公子不過是個寒門公子,讓他等一等便罷了,只是那林大正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若是讓他等急了,只怕會多生事端。」

  白芍便指了指公主的閨房,央求那春杏道:「好姐姐,也只有你能在公主面前說上些話了,你再去叫叫公主吧。」

  春杏佯怒,擰了一把白芍的香腮,氣鼓鼓道:「你這小蹄子,這樣討人嫌的活便總推給我做。」說完,便再次小心翼翼地走向長公主的閨房。

  推開那厚重的雕花倚門後,春杏屏息走向那黃花梨六柱式架子床,只撩開軟煙羅製成的紗帳,裡頭睡著的便是一個冰肌玉骨的玲瓏女子。

  「公主,宮裡來人了。」春杏只擔憂那小家子氣的林大正會給公主偷偷使絆子,便又輕聲朝著床帳中人呼喚道。

  許蓮神思似霧,腦海里的混沌之感著實讓她頭痛欲裂 玖拾光整理,依稀聽得有道清麗的女聲一直在呼喚自己,許蓮便半睜開眼,沒好氣兒地說道:「本宮已被禁足了,讓那些人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春杏瞧著今日的公主驕矜更似從前,且性子也愈發不耐,若是自己執意要將她喚醒,只怕是要吃一頓排揎。

  「那奴婢便讓那個蘇公子和林大正回去吧。」春杏悻悻然道。

  她剛要轉身而去時,便聽得那帳縵之中傳來一聲或清或明的燕語鶯聲,「蘇公子?是那個蘇清端嗎?」

  許蓮雖竭力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可胸腔內擂鼓似的心跳卻令她不再從容,蘇清端為何來自己府上?難道他是獲悉了自己請來太醫一事?

  可那討人嫌的林大正也與他同行而來。

  摸不清楚情況的許蓮便從那架子床上起身,而後便招呼著春杏為她梳洗上妝。

  春杏雖是不知為何公主突然態度驟變,可公主願意起身便是好的,她便將壁櫥里的淡粉色蝶紋錦袍捧了出來,只笑問道:「公主,今日穿這件可好?」

  許蓮只蹙眉看向那粉色錦袍,撇了撇嘴道:「這顏色也太艷俗了,去換一件。」

  春杏咋舌,公主今日是怎麼了?往常她從不挑剔衣裙髮髻,瞧著公主那暗藏喜悅的樣子,倒像個懷春的少女呢。

  春杏便將公主最愛的那身白玉水墨紋樣錦袍尋了出來,而後又小心輕柔地為公主上妝,最後更是梳了一個顯她嬌俏柔美的流雲鬢。

  只見許蓮粉面含春,兩靨似桃花撲面,稚鹿般的靈透眸子裡點出琥光閃閃,一身白玉水墨錦袍,將她襯得如畫如詩一般氣度高華。

  春杏甚久未見如此清華俏麗的許蓮,只痴痴地怔在原地出神,還是許蓮捂嘴一笑,輕點了她的眉心,「呆子,還不去將那林大正和蘇…蘇公子領進來?」

  不知是不是春杏的錯覺,她只覺公主說起那蘇公子時,臉上有些許不自然。

  春杏離去後,許蓮便由白芍攙扶著走向了府內的花廳,因不知蘇清端愛喝何種茶,她便讓白芍將各色茶葉都備好一份。

  苦等良久的蘇清端與林大正只望著公主府緊閉的大門相對無言,林大正略瞥了一眼身旁挺直如柏的蘇清端,他只訝異,如此毒的日頭,這蘇公子怎就不流一點汗呢?倒還是一副芝蘭玉樹的矜貴樣子,雖出身寒門,卻比那些世家紈絝要清正幾分。

  如今他得了陛下的親眼,只怕此子非池中物也。

  林大正便乾笑兩聲,朝著蘇清端說道:「這長公主便是有些驕縱跋扈的,蘇公子多擔待。」

  蘇清端憶及那日小蓮河池旁一顰一笑都鮮活生趣的許蓮,心裡只有些不贊同林大正口中的「驕縱跋扈」,她乃是前朝嫡出公主,已失了故土與家人,只忍受著世人的非議挾了權勢身份孑然一人,若不驕縱跋扈一些,只怕連骨頭渣都會被別人吃了去。

  蘇清端只在心內婉轉嘆息了一陣,方才崇明帝將他急召入宮,他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寺直是沒有資格面見天顏的,他心內只十分疑惑,可到了那乾清宮後,崇明帝的熱絡與賞識更是讓他驚訝不已。

  「朕派你仔細調查長公主涉厭勝之術一事,你務必要清正自秉,必不能使一人蒙冤。」崇明帝只目光炯炯地望向蘇清端,帝王的威勢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切的哀求。

  堂堂真龍天子為何會露出這樣脆弱的表情?

  蘇清端只暗暗心驚,不能使人蒙冤?便是不能讓長公主受了委屈的意思吧。

  他那一刻才明白崇明帝為何棄了世家大族出身的大理寺少卿不用,反而將此事託付給了無權無勢的自己——便是自己在朝中無親無故,除了聽命於崇明帝外,無人可攀附。

  皇家的隱秘,使人唏噓嗟嘆耳。

  「林總管說笑了,長公主乃金枝玉葉,便是讓我等上個一日,也是應該的。」蘇清端只不咸不淡地將林大正的促狹之語給堵了回去。

  林大正只討了個沒趣,便悻悻然地閉上了嘴,不再與這茅坑裡的臭石頭攀談。

  良久,那長公主府的大門才徐徐開啟。

  春杏探出頭後,對著林大正匆匆一笑後,便說道:「讓兩位久等了,快跟奴婢進去吧。」

  蘇清端便目不斜視地跟著春杏身後,倒是那林大正只一副諂媚討好的模樣,只問那春杏道:「長公主可有起身了?咱家沒擾了長公主的清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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