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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當時不懂嫡庶二字重於千金,只知道若是討好了父親,白姨娘的日子便能舒適很多。

  她便為父親做了不少針線活計,眼睛酸脹得直流淚,卻也不敢放下手中的針線。

  只是自己那親手做的荷包,扇套,卻從未見父親戴在身上過。

  大男兒不拘泥於兒女私情,父親定是忙著朝政之事,無暇去看顧白姨娘與自己。

  她以為,父親對嫡母在私下裡的惡毒與苛刻一概不知,便又花了心思將嫡母對姨娘的磋磨捅到了父親面前。

  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父親那個不耐煩至極的眼神,仿佛在告訴自己,為何要將這樣的陰私之事放到檯面上來講?他是俯仰天地,以察民心的御史大夫,他的後宅不該如此烏煙瘴氣,即便事實如此,她這個做庶女的也不得在背後編排嫡母。

  可她與姨娘從來就不曾惹過事,將父親的後宅攪的烏煙瘴氣的人並不是她們。

  後來,姨娘病死後,父親又納了幾個新姨娘進來,特別是那個名為華英的娼妓,最得父親寵愛,因著她,父親便連著幾個月都不往嫡母院裡去,嫡母略懲治了那華英一番,父親就與嫡母大吵了一架,鬧得滿京城都聽說了御史大夫寵妾滅妻這件風流之事。

  那一刻,她才明白,原來父親不是個沒有心的剛直御史,而是姨娘從沒有被父親放在心尖上罷了。

  她還記得姨娘彌留之際,流著淚對自己說:「靜兒,姨娘走後,你要藏拙,你要愚笨,不要礙了夫人的眼,也不要情意將你的心送出去。」

  她不明白姨娘哀悼如枯木的心傷,她只知道,那日她跪在醫館門口,過往的路人無不對自己嗤之以鼻,唯有那清雋如山間朗月,儒雅如水泉透靈的蘇公子塞了一兩銀子在自己手心。

  「我不知你是出了何事才跪在這醫館門前,這一兩銀子你拿去吧,不必還了。」

  若不是蘇清端,自己的心便早已在恆靈三年枯萎死去了,他便是自己昏暗一生中的一束光,哪怕他不過是出手相助了一個素未相識的女子,哪怕他已不在記得自己。

  張和靜尚陷在回憶之時,外頭的丫鬟便稟報導:「小姐,長公主府的白芍帶著一位太醫上門,只說要來為小姐看診呢。」

  張和靜立刻高聲回道:「快請他進來。」

  片刻後,便有一個蓄著花白鬍鬚的老人從外間緩緩走進,那一雙矍鑠的眼睛與那通身慈和的氣質,皆讓張和靜心中一喜。

  當真是位御用太醫呢,那通身氣度便與那日見錢眼開的掌柜不同呢。

  「拜見太醫。」張和靜一時激動之下,便朝著那老人行了個禮道。

  那張太醫被唬了一大跳,這張和靜也是御史大夫家的庶女,如何能讓她屈尊向自己行禮,只見張大夫立馬將張和靜扶了起來,面上滿是惶恐道:「小姐這是折煞老臣了。」

  「太醫您懸壺濟世,仙風道骨,和靜心內十分仰慕您呢。」張和靜琥珀般的杏仁眼裡滿是虔誠的善意,倒讓張太醫有些過意不去。

  這張和靜瞧著清秀宜人的,卻是個極會揣摩心意之人,一副連捧帶贊,直將張太醫夸的眉開眼笑,倒比他在長公主府里得了那紫煙玉壺還要再得意幾分呢。

  「張小姐,既如此,便讓老朽來為你把一把脈吧。」張太醫一陣說笑過後,便要拿出木箱裡的軟帕,他雖已年邁,卻也知道男女大防不可越,如今給貴女們看診還是要搭上一條軟帕的。

  那張和靜面上卻有些難堪,只見她雙眼微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那張太醫便有些好奇,只問道:「張小姐,你是怎麼了?難道是身上哪裡不舒服?不妨說與老朽聽聽。」

  「不瞞太醫您,和靜有一密友,他雖是寒門出身,卻也因才華橫溢而得了探花之位,只是如今才得了一個閒職,沒有銀錢為他家中老母看診,若是太醫您不介意,便雖和靜走一趟,這診金便由我來給您。」張和靜溫順無比,那話里還略帶著一絲祈求。

  那張太醫心中千迴百轉,他依稀記得,在長公主那裡,她也曾叮囑過自己,看診時不要在意診金,瞧著這張小姐也不像是付不起診金之人,似乎也沒有一個纏綿病榻的老母,難道長公主另有它意?

  罷了,不消長公主是何意,今日便去給那老婦人看診一番便是了。

  「還請張小姐帶路。」那張太醫瞧著張和靜目光戚戚,心中也是十分不落忍,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張和靜自是喜得眉開眼笑,只見她立馬吩咐婢女去備轎,自己則是從荷包里拿出了好幾兩銀子,只遞給那張太醫道:「多謝太醫仁心,這幾兩銀子便先給太醫當個辛苦費,還望太醫不嫌這些銀子簡薄,待此間事了,我再將剩下的銀子送到太醫府上去。」

  張和靜面有難色,只是她向來不受寵,且嫡母李氏十分嚴苛,這幾兩銀子還是她秉燭夜繡針線換來的,如今為了蘇公子,便不得不變賣一些金銀釵器了。

  可那張太醫只是扶著鬍鬚一笑,而後便將那銀子推了回來,「老朽雖不才,卻也知道不欺少年窮的道理,這番診治便當我與那探花結個善緣吧,不用張小姐破費了。」

  張和靜哪兒肯讓張太醫白幹活,只聽她說道:「這如何了得?那些藥材也要花上不少錢呢,如何能讓太醫您自掏腰包?」說著,便要將那銀子盡數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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