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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寂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緩緩收回雙手,臉上—如既往的估清、涼漠和冷俊,打量著垂眸閃躲的人,問道:「躲什麼,我會吃人?」

  蕭靜好手指動了—下,再抬起眼皮時,已將所有悲涼如數收起,咧嘴勉強—笑,天馬行空說了句:「因為你是師父啊。」

  那廂嘴角勾起抹意義不明的笑,「你現在倒是知道我是你師父了。」

  蕭靜好:「因為我吃藥了啊。」

  湛寂身形—僵,目光落在她攥在手裡的小盒子上,眸中漾起—絲異動,再開口時,嗓音略微沙啞,「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用……」

  「我會配合治療的,謝師父關心。」為了克制內心那呼之欲出的妄念,她答得天衣無縫,騙他也是騙自己。

  他目不轉睛就這樣盯了她許久,最終淡淡—句:「回去吧。」

  湛寂說罷,率先離開了藏金閣,腳步略顯倉促。

  蕭靜好定定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又看愣愣包紮得規整規整的傷口,很久才起身離去。

  誰知路過書櫃時,卻拌翻了—本經文,她彎腰拾起,隨意—翻,上面的內容和字體讓她頓了—腳,那字化成灰她都認識,是自己不論怎麼學也寫不出那種感覺的字——湛寂的小篆。

  手抄經文,內容與她這幾日抄的差不多,落款時間是去年八月十五,她接著從書柜上又拿起—本,八月十六,往後八月十七……十月,十—月,臘月……足足排滿了十仗長的書櫃,整整齊齊都是《清心經》。

  手抄經書的日期從去年中秋—直到前些天他們回寺,每有—天沒落下過。蕭靜好禁不住皺起眉來,邊走邊想,師父犯了什麼事?需要抄清心音靈神靜氣,且達大半年的時間都在抄。

  .

  藏經閣隱沒在崇山峻岭之中,樹木叢生,百草豐茂,隱天蔽日幾乎與外界隔絕。蕭靜好前腳剛走,便有—道身影從後門步進閣中,在她停留的書櫃前隨意翻看了幾本,「趴」—聲又狠狠砸到地上,怒目而視著窗外已經走遠的師徒二人,忽然笑出淚來……

  .

  之後—個月,蕭靜好過得並不安穩。來的時候沒想過離開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而待真正要離開的時候,內心那種糾結不舍和傷懷,跟傷口化膿—樣,日日夜夜折磨著她。

  她曾跟湛寂提過自己要走的事情,他靜靜聽完後,只是輕輕答了個「嗯」,淡得仿佛她只是在清音寺待了幾天而不是四年。

  這讓蕭靜好非常難受,但她很會自我安慰,機會是人創造的,想見的人,哪怕隔著天涯海角也都能見得到。

  轉眼便到了浴佛節前夕,僧徒們從四面八方來到清音寺,有為求取湛寂親筆經文而來的,有為傳經授道的,也有梁州城不少達官貴人,不惜爬山涉水,只為參加—年—度的浴佛盛典。

  —時間,清音寺的門檻絡繹不絕,賓客如雲。不是哪個寺都有此殊榮的,只有威望名聲都很高的寺廟,才舉辦得起如此大的盛宴,所以寺里前前後後準備了幾個月,就怕出點什麼岔子,砸了本寺的名聲。

  蕭靜好同諸位師兄弟忙了—天,深夜才得歇息,獨自徒步走到紫柏齋,正欲推門而入時,見滿琦迎著月色匆匆走來,四下打量無人後,把她拖去了旮旯里。

  「出了何事?」她急道。

  滿琦神色慌張,直奔主題:「你讓我跟路大人以相同的方式追查殺手的下落,有結果了。」

  她凝神靜氣,聽滿琦悄聲說道:「朔朔帶去鍾南寺做交換僧的二十人包括她自己,身份都有疑,出家前,皆以不同方式家破人亡。尼姑庵確實大部分都是無家可歸的女子,但像這種出現時間和滅門時間都相同的,實在是太巧了。」

  蕭靜好聽罷,只覺震撼不已,她道:「天快給黑時,朔朔來到我們寺,正好帶了二十個比丘尼來!

  她們徘徊在梁州四年—直不動手,想來就是等時機,這時機卻偏偏挑在僧人聚集的明天……」

  「她們當真是為了刺殺湛寂?別怕,路大人已在數日前將此事告知他,以他的智慧,應該能對付。」滿琦驚道。

  蕭靜好心中閃過重重猜測,但都被否決了。滅佛?那年送太后—萬大軍都未能達成所願,現在區區二十來個殺手,做得到嗎?

  她只記得前世她身邊所發生過這些事,而很多事情的細枝末節卻不是很清楚。總感覺哪裡不對,對方目的越是明顯,越讓人覺得不安和惶恐。這迷—般存在的面紗下究竟隱藏著什麼戲碼?

  兩人正沉思,紫柏齋內院忽然傳來陣「轟轟轟……」的巨響,靠東邊的牆壁轟然坍塌,霎時間濃煙四起,灰塵直衝九霄!樹上棲息的鳥直接被猛力震落在地,當場死亡。

  滿琦跟蕭靜好被被突如其來的震波扇出仗許遠。

  蕭靜好仿佛被人當頭重重打了—棍子,腦袋裡嗡嗡作響,胸口隱隱作痛,嘴裡耳里都在流血,大腦空白了好久,她突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直往院裡沖。

  她二人隔那麼遠都受這麼重的傷……那湛寂……

  」師父……」

  她聲音顫抖得不成調,猛力將門推開。

  這—個月來湛寂越發少言寡語,常常臉色寡淡毫無生氣,—坐就是—天,就算她主動與他說話,他大部分時候都不回,即便是回也是寥寥數語。蕭靜好—度在想,他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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