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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湛寂那樣的人,被這些東西染指雙眼,當時他心裡又會作何感想。

  蕭靜好坐在幽暗的房間裡發愣,盤算著被趕下山後該去何方,是去雍州找幾年後會取代蕭錦綸登上皇位的百里燁,還是自己發憤圖強拉攏各方勢力,前擋皇后誅殺,後防百里燁奪權。

  想著想著,她不由地笑了起來。她一個和尚不算和尚,尼姑不是尼姑的人,竟能將天下走勢知道得如此清楚,並還打算實在不行可以試著改變……

  這可真是跟螞蟻爬在大象的脖子上說「掐死它掐死它」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那時候的蕭靜好,從內心深處覺得天方夜譚,真是可笑。

  正當她由衷地覺得自己重生就是個笑話時,門被輕輕敲響,緊接著傳來湛寂的聲音,「是我。」

  這麼快就去而復返,讓她更加坐立不安,躊躇很久,也沒敢去開門,那廂停了片刻自己推門而進。

  見他手裡提著個麻布包袱,她臉上登時青一陣紫一陣,他居然連東西都給她收好了?

  也罷……本是自己撒下彌天大謊在先,怪不得師父毫不顧忌師徒之情。

  這樣想著,她顫抖著手從他手中接過行禮,忽然悲從中來,「噗通」跪去地上,剎那間紅了眼眶,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斷斷續續說道:「師,師父,往後你一定要保重身體,別總只吃一頓飯,對身體不好,別總不睡覺,對身體也不好。

  雖說終歸是你將弟子逐出的師門,但你的大恩大德弟子沒齒難忘。」

  湛寂從她自顧自跪去地上時眉頭就沒舒展過,再聽她後來這番話,以退為進的計量昭然若揭。

  他望著她那雙灼熱的眼,從昨夜就淤積在心的氣憤不知何時已煙消雲散,平靜說道:「你先起來。」

  她搖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承蒙師父厚愛,我才能這般安然無恙,臨走前弟子一定要給您磕上三個響頭。」

  說時急那時快,眼見那頭就要磕在地上,湛寂躬下身,單手展開手掌截住了她的額頭,「我還沒死,用不著三拜九叩。」

  蕭靜好整顆頭都被牢牢控制在他掌中,那手溫像是沾染了魔力,通過腦門心迅速傳向她四肢百骸,弄的心尖上一頓痙攣,她猛然一驚,急忙躲開,半天才平靜下來。

  「對不起,身在佛門,我從一開始就沒對你說實話。」她認真說道。

  湛寂幽藍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淡然轉身,與她擦肩,只留下他衣袍上清冽的檀香氣息。

  她失落至極,獨自坐回床邊想看看他都給了些什麼盤纏,才一打開,便陷入二度尷尬。

  裡面裝的全是女兒家用的東西,裹胸以及每個月那點破事的必需品。她臉蛋接二連三紅得跟太陽似的,心說師父可真是標新立異,送行送這些東西,倒是實用。

  另外還有昨夜換在歌舞坊的男裝,她禁不住自嘲,自己這點道行,還企圖在佛子面前瞞天過海,真是不自量力。早知如此,她就不用破窗而逃了,摔了一跤不說,穿著那樣繁雜的衣裙在梅花林里奔跑,狼狽又滑稽。

  又仔細查看一二,發現那與湛寂高僧人物形象渾然不搭的包袱有些眼熟,她曾在他房中見過好幾回,而且這次下山也見他帶了……

  怎麼會這樣?

  心中悲喜交加喜樂參半,蕭靜好猝然抬頭,見湛寂一隻腳已跨過門檻,顯然不想多留也不想解釋。

  「師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了?」

  第22章 、郎君

  因為只有一早知道她是女子,才能提前預備這些女兒家的東西。換句話說,早先都沒因為她的身份趕她走,現在就更無可能了,他可真是越來學會唬人。

  虧得她剛才還悲傷成那種樣子,又是哭又是磕頭的……尷尬不?她都有些佩服自己。

  湛寂跨過另一隻腳,微乎其微地點了下頭。

  短短小半天時間,她歷經了人生幾次大起大落,此刻已經歸於平靜。

  蕭靜好深感疑惑,他一個和尚是怎麼弄到這些隱秘東西的,禁不住問,「師父,這……是您親自準備的嗎?」

  這話題對於一個沒有成過親且還是和尚的人來說,何其承重?!

  湛寂想起那日路瓊之給他包袱時的話,默了良久,不情不願擠出個「嗯」。

  不回吧她又想知道,回吧……她又覺得心在灼燒,臉上火辣辣地熱。

  為結束話題,蕭靜只好嘀咕道:」這個路瓊之,還信誓旦旦說沒出賣我,騙子!」

  「非他。」湛寂答得很肯定,確實也不是路瓊之告訴他的。

  還真不是?她本想問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卻也覺毫無意義。或許,當初菩提古道旁第一次見面時,他從古松下射來的那兩道佛光已將她打量了個透徹。

  以前她沒發現,現在回想起來,卻又覺得很多細節都能解釋。有單獨的浴室,還不讓與淳淵他們靠太近,更不允許相互洗衣裳云云……

  她也曾懷疑過師父是不是知道什麼,還問過路瓊之,得到肯定後才篤定師父不讓小輩們走太近是因為長輩的恩怨。

  如此想來,張繼兩年前上清音寺找人,而她卻恰好被罰去掃那直衝雲霄的金頂梯,只怕也不是偶然,是他故意想讓她錯開的吧。

  之前還只是愧疚師父被自己連累才去戰場歷練,現下看來,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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