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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趙太后緊攥著手中的佛珠,淒楚地抬起頭,注視著面前的菩薩。佛香靜靜地燃著,淡淡的煙纏繞在菩薩拈花的指尖。菩薩慈眉善目,永遠悲憫地看著世間人。

  趙太后心口一刺,猛地低下頭去。

  *

  遙在千里之外的樓船上,蘇令德也跟蔡嬤嬤有一樣的感慨。

  蘇令德高興地推著玄時舒到甲板上。繁枝縣是進入支葉城之前的最後一個港口,距離支葉城不過半日的距離。他們將在這裡下船,然後改換馬車進入支葉城。

  蘇令德長長地舒了口氣:「太好了,這下總算要平安到達支葉城了,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玄時舒卻和趙太后一樣,只淡聲問道:「是嗎?」

  蘇令德彈了一下他的肩膀:「幹嘛呀,都已經一腳踏進支葉城了,說什麼喪氣話。」

  一旁的玄靖寧十分認可地點頭。

  玄時舒捂著自己的肩膀,瞥了眼玄靖寧:「今日練的大字,再加五張。」

  玄靖寧僵直著脖子,不敢動了。

  蘇令德在玄時舒身後悄悄地翻了個白眼,輕輕地拍了拍玄靖寧的肩膀:「不慌,現在眼看就要下船了,你也練不成。等去了我們支葉城的新家再安下心來好好地練。現在呢,就先好好看看繁枝縣吧,這兒跟應天城可全然不同。」

  玄靖寧便好奇地張頭探腦,一下就發現了不同:「拉船的人,好像跟應天城的不一樣誒?」

  蘇令德一笑:「每個地方拉船的人當然不一樣。」

  但她定睛一看,立刻就明白了玄靖寧好奇的地方。

  繁枝縣雖然地處苗疆偏遠,但港口也並不輸給臨近應天城的那幾個縣的港口。只是,繁枝縣的縴夫看起來卻跟先前幾個縣的縴夫全然不同。

  縴夫雖然都很辛苦,但他們之前遇到的縴夫,閒時還會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吃飯聊天。但繁枝縣的縴夫,顯得木訥而麻木。他們休息時分開而坐,身邊還有持鞭的人不斷地走動。而且,他們高鼻深目,模樣與一般的百姓並不一樣。

  「這些人是……」蘇令德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山民。」玄時舒眸色微深。

  「山民是什麼?」玄靖寧不懂。

  玄時舒抿了抿唇,解釋道:「山民聚集於五溪圍繞的嶺嶠山脈,因為住在山上,所以叫山民。」

  「他們怎麼看起來,像是在服刑呀?」蘇令德看著持鞭的衙役罵罵咧咧地揚起鞭子,立刻伸手捂住了玄靖寧的眼睛。

  曹峻準備好了下船的事宜,正走過來跟他們匯合。他聽到了蘇令德的話,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目光落在縴夫身上,立刻明白他們在問什麼:「這些人是被抓的山匪。山匪打劫村舍,這些人被抓之後,被遣來做苦力。」

  「難怪。」蘇令德瞭然地點了點頭。

  衙役揚起了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他們瘦骨嶙峋的脊背上。

  蘇令德皺了一下眉,將推輪椅的位置讓給川柏,自己則將玄靖寧調轉了個方向,推著他往下船的方向走:「走吧走吧,我們要下船再去看好玩的,你曹叔叔家還派人來接我們啦。」

  曹峻的父親是支葉郡的郡尉,掌管支葉郡的布防。皇帝在收到蘇令德的奏章之後,就嚴令沿途各地務必確保玄時舒一行人的安全。玄時舒一行人自從在望苗縣前的蘆葦盪遇險之後,果然再無風波。

  玄時舒沒有馬上跟上蘇令德的步伐,而是看了眼看著蘇令德的曹峻,靜靜地道:「看這些縴夫年紀不大,想來山匪依舊年年擾民。阿峻,你下船之後想必極忙。我們各有要做的事,恐怕又難像這段時候一樣相見了。」

  「阿峻,一路有勞了。」玄時舒深看了曹峻一眼。

  曹峻一愣,笑著搖了搖頭:「你我之間說這些作甚。」他沉默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你也不該謝我,反倒是我該向你告罪。在你昏睡之時,我還曾建議王妃在望苗縣就掉頭回應天城。」

  曹峻說得坦蕩,蘇令德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腳步一頓,但她沒有回頭。

  玄時舒不以為意地一笑:「你的建議,正是我會期望你做的事。」

  他當時病危,如果蘇令德不立刻調轉回應天城,讓他死在了去支葉城的路上,哪怕眾人都知道她是好意,但他的屍身想必難以撐到再掉頭回應天城,太后的雷霆之怒一定會落在蘇令德的頭上。

  就算玄時舒自己,也會向蘇令德做出同樣的建議。

  「是啊。」曹峻抿了抿唇,視線下移,不知落在了甲板的哪個角落:「我從未見過你對誰如此上心。」

  「她不一樣。」玄時舒看著蘇令德和玄靖寧的背影,蘇令德正牽著玄靖寧的手,帶著白芷、白芨和春鶯、春鶯通過搭好的木板小心翼翼地下船。

  也不知道蘇令德跟玄靖寧說了些什麼,玄靖寧高興地舉起了雙手,甚至興奮得想要跳兩下。他全然不像剛剛來潿洲王府時,那樣警惕膽怯。不過倒還是很懂事,蘇令德只壓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就知道要忍下來奔奔跳跳的衝動,乖乖地一腳深一腳淺地跟著蘇令德往外走。

  曹峻也忍不住看向蘇令德的背影。

  少女身姿綽約,靈動得像林中的仙鹿,一見就讓人心生歡喜,覺得待她轉過頭來,必定是令人歆羨的天姿國色。

  「是啊。」曹峻點了點頭,悵然若失地道:「她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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