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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皎本來想笑他遷怒坐榻這種死物,眼淚卻又控制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她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冷靜理智地權衡利弊,該爭取時便爭取,該抽身時便抽身,可事到臨頭卻開始猶豫不定,不知應當是去是留。
她分明一無所有,卻仍想抱著心裡的那絲驕傲到老到死,在許多人看來興許是很不識抬舉的——
你一個沒依沒靠的商戶女,能得太子青眼不是應該感恩戴德嗎?
他自己願意守著你一個也就罷了,他自己要是不願意了,你又能如何?
難道還真想堂堂太子一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不成?
姜若皎伸手環抱住太子殿下的脖子,整個人埋入他懷中。
若他仍是平西王世子,她興許可以哄他一輩子,也有把握可以教導他好好把西南治理好。
可他現在是太子,將來也許會登基為皇。
天下太大了,一個決策便能決定許多人的生死。
權勢利祿太誘人了,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被它迷了眼。
她過去也曾與人指點江山,想著自己若能為政一方該如何大展拳腳,只是那時候誰都沒想過他們能一腳踏上最高的地方。
她以為自己有能力應對一切,卻錯估了自己的心志。
只一想到自己能輕易哄著他,旁人未必就不能,她便開始裹足不前。
事到臨頭,她並不能真正如預想中那樣灑脫應對、痛快放手。
連她自己也想不到,她竟也會瞻前顧後、猶豫不定。
她到底也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女子,一開始想得再周全,身陷其中也漸漸變得不再冷靜、不再理智、不再像自己。
姜若皎靠在太子殿下懷裡,兩個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胸口都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太子殿下哪曾見過姜若皎這般依賴自己的模樣,也不想著叫人來挪走坐榻了,擁著姜若皎安慰道:「夢都是假的,你別在意!」
姜若皎環緊他脖子,仰起頭親他的唇。
太子殿下見她眼底仿佛還漾著盈盈水光,眼角還泛著哭來的紅,竟是生出股別樣的感覺來。
他想起姜若皎很抗拒在別處做那事兒,一把抱起姜若皎回到榻上,整個人覆上去兇巴巴地借題發揮:「以後不許哭了,要哭只能在床上哭!」
姜若皎輕輕環著太子殿下的腰,笑著說道:「聽起來還挺難的。」
太子殿下頓時更凶了:「你什麼意思?」他張口往姜若皎頸邊用力咬了一口,咬得姜若皎呼痛才松嘴,惡狠狠地道,「等著,我這就讓你哭著求饒!」
太子殿下卯足勁要給姜若皎顯顯真本事,結果就是姜若皎被他像狗兒一樣到處亂咬,鬧到最後還真有點想哭了。
等到抱著姜若皎去洗澡,太子殿下才懊惱地發現自己逞凶太過,弄得姜若皎身上多了不少痕跡。
太子殿下邊心疼地幫她擦身邊嘀咕道:「瞧你平時力氣不小,身上卻一碰就青紫,留了這麼多咬痕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消。」
姜若皎聽他還敢說這種話,沒好氣道:「還不是你自己幹的好事。」
太子殿下非常有自知之明:「你別配合我鬧騰就是了,你這樣慣著我,我會越來越過分!」
兩人洗過澡,又回到了榻上。
太子殿下和平時一樣摟著姜若皎入睡。
姜若皎早前睡過一覺,雖然睡得不怎麼安穩,這會兒卻沒了睡意。
她睜著眼睛靠在太子殿下懷裡很久,才掙開那溫暖的懷抱望著頭頂的紗帳出神。
第93章
接下來幾日, 東宮無事,只邀蔣玉泉和高馳他們過來小聚過一次。
盧家兄妹二人也來了,他們在宮外與高馳他們見過幾次面, 沒有那些世家子弟的臭架子,與他們往來從來不會看低他們。
高馳他們是最早認識太子殿下的,見太子殿下與這雙表哥表妹還算親近,也願意帶他們玩。
倒是蔣玉泉看著言笑晏晏的盧家表妹,私底下拉著太子殿下說起了悄悄話:「這表哥表妹的, 瓜田李下可得避嫌。你整天帶這盧家表妹玩, 嫂嫂心裡高興嗎?」
太子殿下一愣,他還沒想過這一點。
姜若皎在他心裡一向聰慧又明理, 把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很難想像她也會和他一樣在意這種事。
就是因為姜若皎態度總是平靜冷淡, 似乎從不會跟他一樣生氣發怒,他才會總擔心她一和別人好就把他這個正經丈夫給扔一邊。
太子殿下不甘不願地道:「她不會在意的, 她要是在意的話我早就樂壞了。」
蔣玉泉見太子殿下一副篤定無比的模樣, 也沒有再多勸, 只說道:「殿下可要注意點,咱都知道嫂嫂性格多剛烈, 以前她無依無靠還敢追著我們打。嫂嫂本就不是個尋常女子,她不說不等於不在意, 等她在意到說出口的時候說不準就直接不當這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杯里的酒一下子就不香了。
他想到這段時間姜若皎好幾次突然的冷淡,他生氣的時候她也不哄著他,那天甚至還在夢裡哭紅了眼。
太子殿下控制不住地想,那天姜若皎背著他約見樊延, 是不是想和樊延商量什麼事?
要是那天讓他們商量好了, 姜若皎是不是就直接告訴他不當他的太子妃了?
太子殿下越想越慌, 且越想越氣。